此时已是月上梢头,铺子里暂时还没拾掇出能住人的地儿,徐丹娘回了自己家,陈冬自是跟着苏锦绣等人回了赵秀秀家。
陈东身无长物,包袱里装得不过几身换洗衣裳,还有自己在别处捡来的一些小玩意。
他如今的身份是赵家的奴仆,花锦记的伙计,住处自然得赵秀秀来安排。
可问题是赵秀秀也刚搬来不久,家里倒还是能腾出一间空屋子来,只是搬家前,她把能卖的都卖了,拢共也就余下了两床铺盖,自己盖一床,苏锦绣和赵含章夫妇盖一床,着实给他找不出能铺盖的东西来,最后还是林虎央了林梅,从家里拿出一床不用的被褥,才解了这燃眉之急。
“明儿我就去巷子扣找那纺棉花的再买一床被褥。”
寻常人家的棉絮,都是成亲时男方和女方家里各做几床被子,这大约便是一家人这辈子所能盖到的所有被子了。即便棉絮旧了不暖和了,也不会直接用新棉花再做一床棉被,大多都是用旧棉絮再添上些新棉花,重新纺在一起,也有那专做棉絮生意的,收了家中不要的旧棉絮重新纺了,再做成被褥在外头售卖,赵秀秀说的便是这种。
夜里,小馨儿同赵秀秀一道睡,左厢房里只有苏锦绣和赵含章两个人。
两人都不算性格直来直往之人,自从上次领会到男人的意思后,苏锦绣一直在心中强调要和赵含章保持距离,可在赵秀秀家,睡一张床是没法子的事儿,毕竟总不能告诉旁人他们不是真夫妻吧。
本来苏锦绣还想着拉小馨儿做挡箭牌,毕竟赵含章如今应当已经猜想到她的心思了,从她的角度来看,两个人再这么睡一张床,男人尴尬自己也尴尬,可小馨儿却不乐意和他们俩一块挤,高高兴兴抱着小枕头找她的秀秀姐说悄悄话去了。
无奈之下,苏锦绣只能背对着赵含章躺下。
有时候她也会想,幸好自己不是古代的贞洁烈女,否则这么一出出的,肯定觉得自己已经非卿不嫁了吧。
这么说似乎也不对,毕竟她和赵含章还是名义上的夫妻。
呃……要不,还是早点了断的好?
和喜欢自己的男人搞暧昧是情趣,可这男人要是不喜欢自己,上赶着也不是买卖。
苏锦绣闭上眼,在心底默默盘算,刚穿越到这个世界时,自己没钱不说,对周遭的情况也不熟悉,可现在不一样了,若是按身价算,整个泉水村甚至青山镇应该没有比她更有钱的女人了,若是论人脉,她娘家有兄弟,城里有熟人,若是再说谋生的法子,花锦记开业在即,光靠每个月的分红也足够她养活自己了,更何况还有其他来钱的方式。
可是……
馨儿知道了会闹吧。
宁修的童生试也没有考完。
花锦记毕竟还未开张。
苏锦绣一直以为自己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可真到了要跟赵含章分清你我的那一天,她竟生出一丝不舍来,眼巴巴的找出这么多借口。
意识到这一点,她整个人都僵了一下,然后竖起耳朵听身后人的动静,可能听到的,只有均匀的呼吸声。
终是忍不住,苏锦绣假装睡迷糊了,轻轻地翻了下身子,意料之中的,看到的是男人的后脑勺。
她在心底深深叹了一口气。
天亮了。
苏锦绣醒来时,身畔的男人已经没了踪影。
这样更好,省得她再被尴尬的气氛包围。
男人有什么好,还不如专心搞事业。
于是,等到再次来到花锦记时,苏锦绣的全副身心都用在了给三个新来的伙计做岗前培训上。
徐丹娘的女儿黄舒心果真是个清秀佳人,也不是扭扭捏捏的小性子,苏锦绣问了她几句,不敢说对答如流,也称得上的落落大方。
“每个包的名字,都是由它的材料、布料、颜色、款式组成的,例如我手里这一款……”苏锦绣随手拿起一个斜跨的单肩包,“制作它的布料是上等的锦绸,颜色是月白色,可又不是单纯的月白,上面还织出了缠枝纹,所以这个包的全名就是锦绸月白缠枝纹单肩包,你们同客人介绍时,如果不知道包包是什么材料做的,就只管从它的名字里找,是绝不会出错的。”
背包毕竟是这个时代从未有过店铺专门售卖的东西,哪怕是再有经验的伙计也无法短短两天时间记下所有货品的知识点,苏锦绣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以这种方式给货品命名。
“还有,先前为了试水咱们铺子的背包究竟能不能得到那些富家小姐夫人,还有公子哥们的喜欢,我在松筠书局曾经寄售过一些,效果尚算不错。当时承诺了他们,只要是买过我们花锦记背包的顾客,新店开业时都有折扣,所以你们一定要记清楚……如果是老顾客,结账时一定要按折扣价给他们计算。”
陈冬昨日已经听过会员折扣之类的东西,他晚上还在心里默了一番,今天听到这里,立时就问,“那我们怎么区分哪些是老顾客,哪些是新顾客呢?”
“这个也简单,你们看这里的标签……”苏锦绣将背包上缝制好的店铺招牌式样的标签给她们看,“缝制标签的丝线是专门托了刘家染坊的于大奶奶,专门为我们花锦记定制的,除了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