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局的伙计每日见惯了抄书的,字迹工整大多数人都能做到,但要说这字写得好坏,那可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毕竟他只是个小伙计,没有评判人家秀才公子、举人老爷的资格。
但赵含章落笔写下第一个字时,他就有种不一样的感觉,这个人,搞不好会真的成为他们店里第一个没有抄过普通书籍就能直接拿到孤本的人。
“好字!”
八个字写完,赵含章将笔搁回笔架上,就听到管事一声喝彩。
周围常来看书的人自然认识这位书局管事,好奇心驱使都凑了过来,想知道能让管事发出这样赞叹的字究竟是什么样。
苏锦绣离得最近,她不是什么书法专家,但怎么看怎么觉着,这字和先前上梁那日,赵含章挥笔写下的有很大的不同。
如果说大梁上的题字是毛笔蘸饱了墨汁,一笔一划之间圆滑柔和,那今天写在纸上这八个字虽小,可却有种锋芒毕露的感觉。
围观的众人中有人评价,“果然是一幅好字,兄台这字铁画金钩,杀意凛凛,腕力十足,可见是下过狠功夫练的。”
苏锦绣心道:下没下过狠功夫练字她不知道,但每天举的那石锁是挺锻炼腕力的。
旁人不晓得赵含章上过战场,可苏锦绣知道啊,他随笔一写便是孙子兵法中这句连她都知道的名言,应该是很享受在军中、在战场上建功立业的感觉吧……可命运有时候就是这样,由
不得你。
“张管事,字我写了,究竟能否抄写贵店的孤本藏书,还需你给个准话?”赵含章问。
打他进得这书局,便只和家人低声耳语,从未当着众人的面说话,张管事猛听得这声音,便有种被命令的感觉,下意识地就想点头,幸而职业素养让他给忍住了。
他说,“公子这字自然是够格的。可小店的孤本得来不易,未免后续起了纠纷,丑话需得说在前头,这孤本藏书想要带走,需得缴纳十两银子的押金……”
“这我知道,钱已经准备好了。”苏锦绣拿出自己的钱袋说道。
“姑娘莫急,我话还未说话。”张管事一脸严肃,“二则,若有损毁,除押金外,还需十倍赔偿。”
十两银子的十倍,那可就是一百两。
赵含章没说话。
兵法也讲究不防一万只防万一,家中的银钱都是苏锦绣赚来的,他不能拿着媳妇的钱在这里充大头。
哪成想,苏锦绣倒是一口答应了。
“一百两就一百两。”
“锦绣!”
家中如今正在坐吃山空,否则赵含章也不会想到要抄书,一为挣钱,二为多看些兵书,他本来不觉得自己会损毁书籍,可她这话一说出去,男人竟有些担心。
锦绣如此信任自己,万一……情急之下,他第一次脱口而出,喊了她的闺名。
“怕什么,试试嘛。”
苏锦绣毕竟是个现代人,不似赵含章那样喜欢未雨绸缪,谨慎行事,她做事向来是想
了便做了,遇着难题再想法子就是。
或许是受她的影响,又或是事已至此总不能再退缩吧,,总之,赵含章的心境很快又发生了变化。
战场上哪有什么万一,这书他抄了,不仅一个字都不会错,还要那书本一张纸都不会皱。
赶在夕阳西下前,一家四口总算是回了家。
今日这一趟他们收获颇丰,除了给每个人置办夏日衣衫,又买了米面油和调料这些必需品以及给赵含章补给的药材之外,给两个小的的书籍,给赵含章买来抄书的笔墨纸砚,就连苏锦绣自己也买了一支簪子,铜的,不值当几个钱,就是戴个样式。
她想着自己的头发越来越长,总不能一直用发带随意的绑起来,也该学着打理一番,就从梳一个不复杂的发髻开始吧。
翌日,除了苏锦绣之外,兄妹三人一人一个凳子,都坐在院里看书。幸而如今天气尚不算燥热,早晚在院子里看书惬意的很,还有股小凉风吹着。
各有各的事儿干,苏锦绣闲着没事,就琢磨起赚钱的法子来。
家里离不得人,去街上摆摊这事肯定行不通,像上回那样卖菜谱也不行,这东西卖的次数多了,就不稀罕了。那就做些古代没有的东西拿去卖?她记得自己看过的小说里,女主又是做出肥皂,又是做出玻璃的,可再仔细一想,自己是完全不懂化学公式,也不明白这些东西的生产原理,哪里做得出来哟
。
就在苏锦绣抓耳挠腮的时候,张木匠带着赵有水来商量做家具的事情,她只好将赚钱这事儿暂且放下。
张木匠手艺不错,之前做的那浴桶又快又好,苏锦绣也瞧见过他给别人做的雕花木工,所以很放心将家具的活儿交给他。
“不要那些花里胡哨的装饰,咱们乡下没那么多讲究,床只要够结实,睡着舒坦就行。”
苏锦绣是个实用主义,她看了看院子里读书的三个人,又想了想新宅子的布局,觉得反正他们家也没什么客人,不如将西边的一间厢房改成书房,给他们兄妹读书写字用,便道:“我还要再做一张书桌,两张案几,嗯……再做个书架吧……”虽然现在家中书不多,可随着赵宁修学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