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怎么说民怕官呢,告状这事儿虽是嘴上说说,可吓唬这帮碎嘴的人却还挺管用。
刚才还嚷嚷咧咧的人群瞬时间安静了下来,有人试探着打圆场,“就这么大点儿事,都是左邻右舍的叔伯婶子,不至于要闹得惊动官府。”
“李叔你放心,我可没说要告你,刚才这位婶子……是吴婶子吧,闹得最欢腾,别人说什么我都没听个分明,偏就她的话落到了耳中。”苏锦绣的笑容瞧着有些渗人,足见她是真的生了气,“各位叔伯婶子不必劝解,我晓得她是和我大伯母关系好,两人一同做针线说东家长西家短嘛,平时扯几句闲没人会在意,可吴婶子你一盆脏水泼到我身上,想坏我的名声,也别怪我做小辈的不留情面,实在是因为除了报官,我一时半会还真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能洗刷冤屈,还我清白的名声。呃……对了……”
她回头看向赵含章,“夫君,诽谤诬陷他人是打一顿板子了事,还是要蹲大狱啊?”
“这要看她诬陷谁了。”男人神色淡漠,“不过我与县令有过一面之缘,打完板子再判收监也不是不可以。”
大家这时候才意识到,平日里坐在轮椅上看似温和的男人毕竟是行军打仗当过兵的,手上肯定沾过血,不把人命放在眼里。
于是瞬时间就改了口风,“我就说嘛,人家锦绣瞧着就是个能干的姑娘,哪里会做什么苟且之事。
”
“就是就是,吴氏这人平时嘴上就没个把门的,前一阵还说你们家儿媳妇生不出孩子,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呢。”
“什么!连我们家也敢编排,看我不撕烂她的嘴!”
苏锦绣不是那等没心眼的人,她选择放过其他人,专将吴氏点出来,为的就是墙倒众人推的这一刻。
吴氏脸都白了。
也不知是被众人气的,还是被赵含章的话吓得。
就在苏锦绣还想再火上添由的时候,忽然有人出声了。
“行了,别闹了,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三闹两不闹的。”
说话的老人瞧着年纪有些大,头发胡子都花白,他一开口其他人都安静了下来,“就算含章和锦绣小夫妻俩感情好,没因着这事儿起误会,可人家虎子还要娶亲呢,虎子这娃娃是咱们看着长大的,那品性是再好不过的,谁家的忙他没帮过,你们忍心这样害他吗?”
“顺爷爷。”?
林虎没有苏锦绣那样的好口才,骤然听到众人在传他们俩的闲话,除了窘迫、慌乱、气愤之外,竟毫无办法。他和姐姐从小与母亲相依为命,听话懂事已经成为刻在骨子里的,这里的人都是长辈,林虎不可能像苏锦绣那样毫无顾忌地与人争吵,也不能咄咄逼人到不留丝毫余地,可偏就是这样,这些他帮忙的长辈们,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话,青年心中怎能没有委屈,老人的话更是撞在了他的心坎上,林虎的眼
睛都红了。
“含章媳妇,这事儿是你吴婶子做得不对,不应该随意听了马桂芳的挑拨就乱说话,但一笔写不出两个赵字,这归根结底是你们赵家的事儿,没必要闹得人尽皆知,你吴婶子的女儿正说亲呢,你把事情闹大了,不是逼她去死吗?做人,还是宽厚些的好。”被林虎叫做“顺爷爷”的老头苦口婆心地劝解道。
得,敢情这锅又甩回到她身上了?
苏锦绣嗤笑一声,这老头刚才听得挺热闹,眼看事情闹大收不住场了,又跑出来装好人,当她这么好说话呢。
“她轻易被人挑拨是因为蠢,没有经过证实的事情到处乱说,明知道会坏了我的名声却还不知收敛,那是实心眼子的坏,她这样又蠢又坏的人,您让我宽厚些?”苏锦绣说,“这就好比……呃,好比我夫君以前从军的时候,那些胡虏扰我边境,烧杀抢掠,你让边疆的战士们宽厚些,别同坏人计较,您觉着合适吗?”
她这个比喻,其实是故意偷换了概念,但村里的人哪能想那么多,有不少人都被说服了。
就连吴氏自己,似乎已经接受了被报复的命运,颤抖着唇说,“你说吧,到底想怎么样?只要不报官,不把事情传出去,我都答应你。”
其实,苏锦绣压根没想把事情闹大。
本来这事儿就是她沾惹了一身腥,要真传出去,怎么可能一个一个地去找人解释清楚,在现代看惯了
网上各种舆论风向的她深谙此理,所以捂还来不及呢,可她也知道,素来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必须得表现出自己什么都不怕,才能让这群人低头。
"顺爷爷都说了,让我做人宽厚些,您毕竟是个长辈,我也不好太为难您。"
苏锦绣装作思考的模样,就在吴氏的心快要提到嗓子眼时,才缓缓道:“我们家的情况大家都知道,像是劈柴挑水这样的活计,没人能干得了,本来我找虎子帮忙,算是雇他做个短工,可好端端的雇佣关系被说成这样,我是不敢叫他来我家干活了,那就这样,以后我们家的柴和水,就由你来想办法吧。”
吴氏可从马桂芳那里听过苏锦绣行事泼辣不留情面,没成想竟是这样简单的要求。
赵家弱、小、残占完了,没有一个壮劳力,可吴氏有四个儿子,这些活计对他们来说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