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瑜没啥心事,只是有一种尘埃落定后的空荡感。
至于往后的日子,她原本就计划着寻一个合适的时机,退出苏家整个家族的大舞台,在幕后看着一家人都各自奋进,一个家,只靠一个人是不行的,她可不是那种要紧紧的握住家庭核心权力不撒手的糊涂人,也从来不想压制家里每个人的发展。
至于睡不好,本身自己就会医术,这种心境转变需要时间适应一下,并不是什么问题,再者别人都看到她风风火火的样子,永远运筹帷幄的做派,猛然看到自己什么也不做,看景儿、遛弯儿这样再正常不过的表现,也会觉得有点儿奇怪。
回到屋子里,陈瑜看了眼郑月娥:“你也跟她们一样想的?”
“啊?”郑月娥正想着婆母到底是不是病了,听到婆母问这么一句,一时没反应过来。
陈瑜试了试茶的温度刚刚好,端起来喝了一口:“我身体很好,心情也非常好,只是上岁数的人喜静,你别胡思乱想的在我这里耽误工夫。”
“娘,我还是喜欢之前的您。”郑月娥坐在旁边:“现在您啊,都不咋爱说话了。”
陈瑜笑了:“你这孩子可咋想的?我清闲点儿不好吗?”
岁数不小的郑月娥顿时小孩似的蹭过来,拉着陈瑜的衣袖:“可我怕娘觉得寂寞啊,要不让汪嬷嬷和冷娘子陪着您出去走走?”
“才不要呢,好不容易拼了这么舒服的家回来,往外跑什么?罢了,罢了,我给你找点儿事情做吧。”陈瑜算是看出来了,郑月娥是真怕自己闲出病来,这么下去可真不行。
从旁边拿过来自己琢磨出来的镜子制作法子,递给郑月娥:“往后你接了我的差事,去外面跑一跑事情,这镜子的制作法子送去定陶窑厂那边,让蒋春试试。”
郑月娥接过来:“娘,我能行吗?到时候说不明白咋办?”
“有啥不行的?事必躬亲不能当家主母,学会识人用人那才行,这方法给了蒋春,做成记他一功,做不成就继续去研究,那是他的本分。”陈瑜淡淡的说:“一年过去了,后年又是三年一度的大商会,堪布和琪拉要送回去,所以这制作镜子的手艺不可以让他们学到。”
郑月娥连连点头,她喜欢看到婆母这个模样,因为只要婆婆说到这些事情的时候,感觉整个人都有光芒似的,让人不自觉的就愿意服从,甚至心里都会很舒畅。
陈瑜拿过来京城的账本:“九王妃那边肯定会做的很好,因为京中那些贵夫人就算是为了巴结九王妃,都恨不得给家里都装上玻璃,所以货要备好,要随时往京城送。”
“娘,货运那边我去定陶的时候路过青牛县,就会把这件事安排下去的。”郑月娥说。
陈瑜点了点头:“柳榕村的人跟了咱们苏家几年了,身为家主母的你这一趟还得收一收他们的忠心,粮种和菜种这些都早给过了,他们日子过的好起来,就会想着更好,寻两个夫子带过去,在那边开个学塾,给孩子们开蒙。”
“娘,不怕他们动了旁的心思吗?读书的人有几个不想要入仕为官的呢?”郑月娥有点儿担心。
陈瑜笑了:“怕什么?人心最是容易变,穷人求的是温饱,苏家给得起,温饱之后求开智,苏家照样给,若眼界越来越好,苏家就把人放出去,大浪淘沙留下来的是忠诚于苏家的人,放出去的人得了机缘,那也会把苏家当成恩人,真要是遇到了想回头咬一口苏家的人,你觉得咱们家有没有本事把他一口牙都掰下来?”
郑月娥受教了,她觉得一家子人,自己是最好命的一个,因为婆母从不曾如此教导过任何一个人,只有自己,婆母真是下了心思手把手的教啊。
“不管到柳榕村那边发生什么不曾预料到的事情,你都先稳住了自己,你就记住了,苏家胃口好但不吃亏,好说话但有底线,如果真有蹬鼻子上脸的小人,你也不要直接上去就抽人家耳光,而是查!查出来他的软处,不出手是仁慈,出手就致命才行。”
陈瑜看郑月娥:“你是家里的定盘星,咱们家撒出去的所有人都可以尝试,失败了也不怕,唯独你不行,你要足够稳得住咱们家,让他们进可攻退可守,所以,月娥啊,一门之根基,在这里。”
“娘就不怕我做不好?”郑月娥轻声说。
陈瑜笑了:“做不好还有娘在,再说了,我这么教你好几年了,你是没出去试试,只要试过之后就知道了,学到手里的东西,没有一样是没用的。”
本来是要婆母能开心点儿,甚至忙点儿都行的郑月娥,离开婆母这院子的时候,一腔雄心壮志的热血都沸腾了,完全忘记了自己最初想要做什么,满脑子都是婆母那一句句提点和嘱托,恨不得立刻出门直奔定陶窑厂去。
陈瑜看着郑月娥那走路都带风的气势,抿着嘴角笑的那叫一个开心,这媳妇儿啊,在外面已经是厉害的少有人能比得上了,在自己跟前总是被一碗鸡血灌迷糊,可真是让自己都觉得心里不落忍了呢。
汪婆子端着软烂的芡实粥进来,看到老夫人笑得如此开心,走过来轻声:“您这些日子想要享点儿清福,全府上下就都把心提到了嗓子样儿呢。”
陈瑜接过来炖盅,用汤匙搅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