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竹牌递了过去。
听到蕊娘的名号,那汉子的神色松快了一些,“稍等一下!”
李重润在细雨中没等多大会儿,小门打开了,方才那精壮汉子伸出头来,左右看了看四下无人,伸手请李重润进去了。
“贵客光临,不知过了几道门?几道坎儿?”
李重润按着蕊娘交代的切口回那壮年汉子道:“过了七道门,十二道坎儿。受累问一句,蕊娘欠东家多少铜钱?”
那精壮汉子听言便不再言语,身后的帷幕隐约地动了动,一个俏生生的女声响了起来:“一百零三枚铜钱。”
一个歌姬打扮的姑娘从帷幕背后转了出来,“江南道按察副使见过上使。”
“这位姐姐不用客气。”李重润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写了几个人名的纸条。“这上面的人,摸清楚需要多久?”
“不知上使要摸到什么程度?”
那歌姬打扮的姑娘接过纸条,倒是也没立刻大包大揽地应下来,反而是有些小心地问了一句。
“不用太细。”李重润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笑得很是腼腆。“只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来的扬州,和最近都见过什么人就可以。”
名单不长,只有几个人,上面写得很清楚,都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角色,无非也就是县令家新收的一房小妾,城东富户家里搬来的远房亲戚,还有几个在乡下盖起了大宅子的归乡游子。
“属下领命。”
“查出来什么东西,用本来的路子交给蕊娘就好。”
出了门,李重润戴上了斗笠,静悄悄地消失在了茫茫的烟雨中。
之所以李重润会跟着戏班子绕着这扬州城的七县跑一圈,主要还是李重润想趁机摸一摸,当今陛下的手笔,经过公主殿下多年来不断润色的间谍组织,底层到底是怎么运作的。
之前虽然早已经插手这个组织,还无数次的和众人分析这组织收集来的情报,甚至还有了一个只属于自己的小一号的组织。
只不过自己一直都只在上层活动,对于这个庞大到有些吓人的组织,一直都没有一个直观的概念。
自己虽然两世为人,只不过上一世只是个需要的时候眼睛雪亮,不需要的时候不明真相的群众而已。
说到心机和谋划,自己和那些久经磨炼的官场老油子和宫闱争斗出来的人精全然不能比,就连待人接物和见风使舵的本事,连那个只知道在女人两腿间转悠的武崇训都比自己强上许多。
自己唯一的优势,无非也就是一些领先于这个时代的知识,还有就是重生在这个身体里面超乎常人的记忆力而已。
所以李重润一直很勤勉,不为别的,像是一块海绵一般的吸收着周边能提供的所有知识。
不为别的,只不过是为了能在波澜诡谲的朝堂中活下去而已。
这一次难得有机会,李重润便没让蕊娘走平常的路子,而是自己难得地跑上一趟,为的就是能亲眼看一下,这个庞然大物,陛下的耳朵,是如何从民间那浩如烟海的嘈杂中,听出那一丝不和谐的音调的。
回了扬州几天,各地的消息陆续地传回了扬州城。消息经过蕊娘转手,便径直地送到了李重润日常起居的密室案头。
而自打回了扬州便一直躲在园子里装病号的李重润,觉着自己潜伏下来能做的事情应该已经做个差不多了,正在跟刚从洛阳回来的冰儿商量,怎么把自己已经醒过来的消息,传到自己想让他知道的那个人耳朵里。
只不过和冰儿一起过来的两个麻烦相比,这事情反而比较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