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刺史是个读书人,却是只读过圣贤书的儒生。
商号压低粮价,在他看来,只不过是几个商号拼命压低粮价想多挣些钱财,却实在不懂此事背后的影响。
他为农户犯愁,却主要还是怕扬州城若完全不产粮食,会引起饥荒。
李重润跟韦安石嘀嘀咕咕的半天,韦安石也没听明白为什么李重润到底是如何能让钱生出钱来,只能悻悻的作罢。
李重润的想法其实很简单,钱少了,不是被存了起来,就是发行的太少。那么要么想办法找到藏钱的人,要么多发行点钱。
发行钱币这种事情暂时是不敢想的,大唐还没有央妈这种概念。自己铸币,在武则天眼皮子底下?更是找死。
那只剩下了一个方法,就是找到钱去了哪里。
不过从皇帝陛下专门派了自己到此地来,还颁了秘旨给自己和地方主政,又给了可以调动这一州兵力的龟符来看,只怕这藏钱一事,和这扬州摆不脱干系。
只不过还要找武陵人,还有老陈的行踪,如今又多了个替朝廷解决钱荒的事情。一桩桩的事情压下来,李重润只是觉着自己头大。
“陛下的密旨,公主殿下知不知道?”
李重润很是纠结的跟冰儿问起来这个问题。从知道消息的范围,大体可以揣测一下当今圣上的态度。
“陛下秘旨,只颁给王爷和韦刺史。”
竟然连公主殿下都不知道,这也难怪,自己当初还有些奇怪为何公主殿下这般容易的就从陛下那里求来了龟符。
这扬州,到底是有什么人盘踞在此?竟然能让局势复杂至此?
事情又过去了两天,官河畔一个不起眼的铺子,悄不声的开了起来。
“大润发粮号!”
几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小丫头,看体格和仪态都是经过仔细的调教的,手里拿着细细的竹竿,挑着几个幡儿,嘴里喊着口号,很是招摇的往那几大粮号门口晃悠过去了。
“大润发粮号,每斗四文收粮,有多少收多少!”
少女的声音很是好听,清脆的声音悠扬,在有些清冷的冬日传出去很远。
几个穿着劲装的少年,手里扛着硕大的木棒,围护在这几个喊着广告的妹子周围,很是不怀好意的盯着四面的来人,看着就有些凶恶。
万盛粮行门口,一个老农正在面色愁苦的叹气。家里今年粮食打的多了些,本想着没立刻出掉,放到临近过年的时候会卖个好点的价钱。
没成想这一船粮食,竟然因为路上受了些潮湿,竟然被压到了一文一斗。
这价钱,连舂米的价钱都划不来,只是听那万盛粮行的掌柜放下话来,这扬州城里断然找不到更高的价格来收这些粮食。
那掌柜还很是嚣张的让下人打开了粮仓,把里面堆的满山满谷的粮食展示给大家来看。
眼看着年关将近,庙里的印子钱马上就要结,若是不换出钱来,眼看着家里的几亩祖产就要被拿去抵账,老农心中悲苦,竟然一时想不开,就想往那官河之中投去。
好在旁边有人听到了那几个小丫头的吆喝,及时的将他拦了下来。
“老丈,老丈,那边几个小丫头,在说那什么粮行,四文一斗在收粮!”
老农不敢相信的颤颤巍巍的往那人群围观的彩旗处挤了过去,只是见到那几个很是有些凶狠的少年,有些胆怯。
那几个小丫头见老农似乎是想来卖粮,便停了嘴里的吆喝,很是客气的跟那老农说话,只是那老农说的却是本地的方言,与那几个丫头言语不通,一时着急,眼泪竟然都流了出来。
有个老丈在一旁很是仔细的帮两人翻译了半天,这才说的明白。那几个小丫头怕老农不认识路,还专门派了个维持秩序的少年去给他带路。
那大润发粮号距离此地不远,只是些许的功夫,老农便划着小船到了这粮号门口。
粮号门口的旗杆上挂着一个硕大的幡子,上面标志却很是简单,有点像个羊字,只不过少了一笔。
“老人家可是要来卖粮?”
一个有些胖乎乎的少年很是热情的打着招呼,只是说的是官话,老农依旧是不认识的。
一个账房先生打扮的中年替少年郎翻译了过去,那老农见少年衣着甚是华丽,心里有些恐惧,嘴里面哆哆嗦嗦了半天,却始终说不出话来。
围观的人群中有好事者接了茬,替那老农说着,是来卖粮的,问东家是不是四文一斤收粮。
那老农不敢说话,只是忙不迭的点头,生怕对方说个不字。
有灵通的人却认出了站在少年身边的那个账房先生,竟是刺史衙门里的师爷。
平日里就是想见一面都难的人物,竟然只是过来给这少年做个通译,只怕这少年是刺史家的晚辈,怪不得能在这扬州城中开得起粮号来。
“鄙号今天开张,第一笔生意,五文一斗,这老丈有多少粮食,我全收了!”
通译将那少年的豪气的口号翻译了过来,那老农有些不相信,却见到那粮号里出来了几个力工打扮的少年,很是麻利的开始卸粮食。
小船不大,只能装两十石米。几个少年一手抓着一石米,轻若无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