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了闲聊,李重润轻轻拍了拍盖雪的脖颈,示意它追着那个人影跟了上去。
西市的一处角落,有几个西域风情的小楼。
杨三背着一个硕大的包袱,径直走进了其中一座小楼。
李重润留了艾莎看马,自己悄悄地摸了上去。
小楼的窗户很小,有些许说话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李重润竖着耳朵仔细听着,隐约只是听到个几句“没找到”“放心”,还有隐约几声哭声。
听到脚步声往门外传来,李重润本来想往旁边躲一躲,只是听到杨三大喝一声,手持一根大棒猛地从门里蹿了出来:“贼子休走!”
那大棒一头粗一头细,最粗的地方有拳头那么粗,青黑色之间隐约带着些紫红的光泽,看着沉甸甸的。
只是如猛虎一般跳出来的杨三,脸上的神色迅速化成了尴尬,那大棒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王……王爷?”
“啊,我要告诉杨大嫂子,你在外面偷偷养了个小儿。让她带着环儿休了你,来家里做专职的厨娘。”
环儿是杨三家的掌上明珠,小姑娘长得明眸善睐的,长相隐约有几分与小表妹像。
“我没有,我不是,王爷误会了!”
经典的否认三连下来,李重润都觉着自己现在是不是应该换个怨妇的表情才能配上这般熟悉的话术了。
杨三费劲巴拉地解释了半天,原来是他去荥阳找那老陈的老宅,却发现陈家婶子娘俩正被歹人劫持,家里也燃起了大火。被他救了下来,害怕还有追踪,这才安顿到了这里。
听到外间的声音,一个有些富态的中年妇人牵着一个十几岁的小男孩走了过来。那个男孩脸色苍白,看着有些病弱。
“陈家婶子,这位就是我跟你讲过的临淄王。”
“王爷恕罪啊,我们家那口子是猪油蒙了心了,不过他手下从来都没出过人命啊,都是那和尚给逼的呀。”
那妇人见了李重润,絮絮叨叨地就跟李重润哭诉起来,李重润几次想插嘴,却都实在跟不上她说话的速度,只能作罢。
和先前的推理差不多,那老陈是陈后主的重孙子,流落到了荥阳以宰猪屠狗为生。费了极大的力气才寻到了自家祖宗的陵寝,便想着给这陈家最后的荣光配上个合适的葬制。
只是在神都生活不易,后来凭借当屠户练就的一手拆弹手艺,帮那牙行“清净”合适的小厮供给有特殊爱好的贵族玩乐。
只是因为手艺确实漂亮,老陈在圈里渐渐地有了几分名望,却在私下购买违禁随葬品的时候被丽景门抓了去。
那了凡和尚听说了他的手艺,便使了手段把他放了出来,只是以此为条件,要挟老陈帮他们加工阉人。
几年下来,那了凡和尚提供的小孩子年岁越来越小,人数倒是越来越多。
只是最近,不知为何,老陈突然将两人送回了老家,只是安排他们不要抛头露面,连平日很是看重的儿子的学业都放弃了。
“他有没有说去哪里?”
李重润终于找了机会问了一句,这妇人说的跟自己的推理差不多,只不过到底是老陈自己就有那藏宝图,还是了凡和尚提供的藏宝图给老陈这事,这妇人也不知道。
“我们家那口子没说。”那妇人仔细地看着李重润的神色,见他没什么表情,这才稍微放了点心。
“就是前几天,突然有人来了庄子上想绑了我们娘俩,好在被杨家郎君给救了,只是房子被歹人给烧了,这才躲到了这里来。”
杨三很是憨厚地挠了挠脑壳,跟李重润解释:“本来想安顿好了陈家婶子再去,谁知道竟就在这里遇到了王爷。”
没有得到老陈的消息,李重润便不想着跟这妇人啰嗦下去,便准备离去。
可能是在地上跪的有些久了,那老陈家的小男孩刚准备从地上爬起来,可能是动作有点大了,只是起了一半,便一头往地上倒去。
李重润眼疾手快地伸手接住了他,却见他眼睛紧闭,牙关咬紧,气息很是混乱。
跟着李道人学了这么久的医术,李重润已经算是可以入门的中医,伸手往那小郎君手腕上一抓,发现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有些贫血。
那陈家妇人很是紧张的往前凑了凑,听到李重润安排杨三要把儿子送去王府,很是紧张。“我们家国忠还是要考科举的,可不能去做下人啊。”
“王爷安排小郎君去家中诊治,你这里缺医少药的,怎么看病啊。”
李重润没再跟着啰嗦,径直地去了艾莎那里取回了马,翻身便回王府去了。
拿帮他诊治病情当借口,将这陈家娃娃留在家里做人质,老陈就算这次去南方找不到,总归会自己现身的。
经过一番波折,李重润回到王府的时候,五人组已经在石舫密室里等着自己了。
陈子昂长得越发的潦草了,胡子眉毛一大把的团在脸上,肚子也比之前刚见他时大了很多。
“几日不见,先生为何如此放荡不羁?莫非绿珠苛待你了?”
陈子昂一脸苦笑:“家里小子,最近甚是顽劣,尤其整晚哭闹不休,实在是有些苦不堪言。”
李重润没想到一世豪杰的陈子昂,居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