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筋,生石灰煮过的牛筋。”扎纸匠对于腥臭味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适,神色淡定地将绳子解开。
“帮我扯一下。”
扎纸匠一面说着,一面把牛筋含在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拽住了,不要动。”
说着,扎纸匠抄起身上的竹条,两手摁住竹条两头,快速放在牛筋上滚动着,弹性极高的牛筋迅速缠绕成极其规律的圆圈,自始至终,我只负责做好一根合格的柱子,其他的工作,都是由扎纸匠来完成。
看着神色专注的扎纸匠,我忽然对他有些佩服。他这种活计,不但需要精湛的手艺,而且还要超强的耐心。
虽然我是个道士,不过,平心而论,我未必有他的意志力。
可能,这就是术业有专攻,闻道有先后。
约摸着过了一个小时,终于结束了枯燥又无味的缠绕。
“几点了?”扎纸匠又问了一遍。
“马上十二点。”
扎纸匠点点头:“这个你拿着。”
我低头看去,结果扎纸匠手里的红线,问道:“这是?”
“我站在阵中央,我会把绳子连在竹条上,你拽着另一头往前走。”
我点点头,咽了咽口水,心里的压力陡然增加。
不夸张的说,这件事能不能成,我和扎纸匠各占一半,想到这,我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窒息。
我两眼紧盯着手表,在时针和秒钟重合的那一刻,我低吟一句:“十二点了。”
“开干。”
扎纸匠一改从前的沉稳,把缠好牛筋的竹竿放在地上,黄表纸像飞镖一样,精准地落在地面,将竹条严丝合缝地覆盖起来。
“报时!”
“天干为甲,地支为子。”我低声喝道:“甲子!”
“转头!”
随着扎纸匠一声低喝,我迅速转身,再也不敢多看一眼。
我能感觉到手上的红线在不断地晃动,许久之后,我试探性地迈出一小步,扎纸匠在我背后始终低吟着什么,我看着仅有几十米的位置犯了愁,按照我这个步伐,十几步就能走到头。
或许是本能作怪,我在无助的时候,总是会念起来《救苦经》,以此来给自己一些精神上的慰藉。
这一次也不例外,我嘴里嘟嘟囔囔地念着救苦经,我灵机一动,我虽然不能看时间,也不能说话,但是我可以把救苦经当成参考!
之前在道观修行的时候,师傅对于早课时间把控的特别精准,每一种经文都有固定的时间,绝不会有片刻之差。
在长久的训练下,我也养成了习惯,每念诵一遍救苦经,需十分钟即可。
也就是说,我念上十二遍救苦经,就正好是一个时辰。
这个方法虽然笨,但绝对可靠。
想到这,我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不断地念诵着救苦经,每念完一遍,我就往前走一步。
念着念着,周围的空气陡然降低,一阵有些刺骨的寒风吹了进来。
我心头咯噔一下!这个感觉我太熟悉了,周围有邪祟!
瞬间,一种不祥的预感登时涌上心头,该不是邪教的人来了吧?
我赶紧回头望去,却在墙角处飘散着几个亡魂,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从衣着上看,应该是死了有些年头了。
当我看见他们的时候,心里反倒没有那么紧张了,他们主动想让我看见,就说明没想害我。
这几个亡魂怯生生地站在墙角,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把头慢慢转了过来,尽量不让自己分心。
让我没想到的是,这院子里的亡魂越来越多,墙头上,墙角里,甚至是大门口都已经被亡魂站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