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三娘站直身子,轻轻拉上背包链:“事都办完了,当然要走了。”
崔林讪笑道:“您别走啊,好歹让我请您吃顿饭啊。”
金三娘把背包甩在自己身上,冷笑一声:“我做事,你大可以放心。都是千年的狐狸,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的。”
崔林面色一红,面露尴尬:“那,那我送送您。”
这一次,金三娘没再拒绝,而是自顾自地走在前面。
“那咱们就一起走吧。”我轻声说道。
崔林回头看看,有些两难地说道:“那也好。”
而这时,金三娘正路过我身边,忽然停下了脚步,平静地说道:“答应你的事儿,我做到了。”
“另外,比起同甘共苦,你更需要志同道合。对吧?”说着,眼神不自觉地瞥了虞澜一眼。
虞澜刚想发作,金三娘已经满面春风地从我面前走过。
崔林跟在金三娘后面,对着虞澜双收合十,脸上挂着歉意,不断地对虞澜作揖。虞澜气哼哼地把头扭过去,不再看金三娘一眼。
我满脸堆着笑,哄劝着虞澜:“咱俩走吧,崔林不在家,咱俩留在这也不好。”
一面说着,我一面挽着虞澜:“你看,站在你身边的是我,我又没跟她走。”
“你敢!”虞澜噘着粉嘟嘟的小嘴,气哼哼地看着我。
一边往门外走,我一面思索着。崔林这件事,应该算告一段落了吧?虽然金三娘为人跋扈,但是她身上的本事,我是见过的,她能打下如此保票,想必没什么问题了。
想到这,我心里的石头彻底放下了。我和崔林缘分一场,终算不负相遇。
到了门口,崔林紧跟金三娘,一直送到门口,还没有停下的意思。
就在这时,一面走来一个弯腰驼背的老头挡住了金三娘的去路。
这老头手里拿着什么东西,低声和金三娘攀谈着,而这时,我也走到了崔林的身边。
我仔细一瞧,这老头身着藏蓝色中山装,脸上的皱纹如沟壑一般,深刻在他脸上,干瘪的嘴里没有几颗牙,说话的时候溢出的吐沫始终挂在嘴角。
当我凝视他眼的时候,却结结实实的给我吓了一跳!
这老头的瞳孔中,没有任何黑眼仁,只能看见一片青白色的雾气,笼罩在瞳孔之上,眼角还挂着一些泛红的小疙瘩,看的人心里发麻。
“哎,真可怜。”虞澜叹息道:“白内障晚期。”
我心里这才踏实一些,再一瞧老头手里拿的东西,手里拿着一张白色的破网,看起来像是捕鸟所用。
老头伸出干瘪的手,向前试探地摸索着,摸到金三娘手的时候,老头赶紧道歉:“对不起啊,我这瞎老头子不知道你是个姑娘啊。”
让我比较吃惊地是,金三娘并未显露出不悦,反而笑了起来:“没关系,我父亲也患眼疾。”
老头吞了吞口水,干瘪的嗓子发出咕噜咕噜地声音,老头又把手里的东西举在金三娘面前,问道:“姑娘啊,你帮我看看,这网怎么了?”
我不禁叹息道:劝君莫打枝头鸟,子在巢中望母归,这老头的眼疾就是现世报,自己却浑然不知。
金三娘把网拉直,嘴上说道:“你这网破了。”
“啊?”老头的耳朵有点背,把耳朵往前凑了凑:“你说啥?”
金三娘把声调提高一些:“我说,你这网,破了。”
老头点点头,一脸认真地说道:“这捕鸟的网,可不兴说‘破了’,要说‘开了’。”
金三娘笑道:“那我重新说,你这个网,开了!”
老头满意的点点头:“开了几面啊?”
金三娘又看了看网:“一面!”
老头忽然愣在了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地问道:“哎呀,我这个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