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帝十年腊月初八
南安侯府
“年关近了,而今年的雪却更胜往年!”苏老夫人一脸慈祥的笑着,只见身穿枣红色压花锦缎棉衣,鬓发如银,却是格外的精神,面色红润,双眼更是炯炯有神。
“是呀,等雪再小些,一同去赏雪,也算是趣事一桩。”说话这人便是南安侯苏远沉的夫人薛蔓萝,将门之女,育一女一子,只见她年约三十出头模样,身穿石榴红的梅花纹样云锦袄裙,面容娇好,气质高贵又带着几分英气。
“蔓萝说得没错,去年母亲腿疾不便下床,没能如愿以偿,今年再没有不去的道理了!”苏远沉,世袭侯爷,祖辈们政绩赫赫,皆是先帝们的左膀右臂。
“唉!红梅傲雪才是真正的景儿,可惜呀……”这是苏远沉的二房夫人宁千芸,一个落魄的前朝公主,只因祖辈们主动归顺,先帝也亲封她为公主,又将她指给了已有家室的苏远沉,在侯府的地位也就和薛蔓萝一样;不过众人也需按规矩称她为公主,育有一子。只见她一身湖蓝色金线绣芍药纹云锦袄裙,眉毛微挑,言语中透着几分薄凉,好一个心高气傲的美人。
“好了,这饭菜都凉了!”苏远沉眉头微皱,面露难看之色。
“侯爷这是做什么?”宁千芸眼神里闪过一道怒光,放下手里的筷子,却依然盈盈细语着:“别苑的红梅怕是全开了,侯爷当真不想去看看?”
“今天是腊八节,公主又何故说起这话?”薛蔓萝轻扬嘴角,深深地看着苏远沉。
“今日这雪下的好,也正是赏花的好时节,若是别苑的花都开了,那咱们吃过了饭便一同去看看!”苏老夫人温和的笑着说道。
“老夫人既开口了,那咱们莫要错了这良辰美景才好!”宁千芸轻抿一口酒,巧笑着。
众人正说着,孙管家微微哈腰神色匆匆走进来,快步走到苏远沉身边,在耳边低语着。
“母亲,儿子有事要出去一下!”苏远沉脸色苍白,眼神里瞬间落寞失神。
“孙管家,何事如此慌张?”苏老夫人平静的问道。
孙管家看着苏远沉,毕竟他才是侯府的主人。
“怎么,老夫人问话你没听见吗?”宁千芸冷笑着呵斥道。
“回老夫人,是别苑的斓娘子……”孙德胜吞吞吐吐。
“哦!斓娘子怎么了?”苏老夫人眉头一皱追问道。
“刚刚别苑有人来传,斓娘子殁了!”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语。
“你去吧!”苏老夫人平静的对自己的儿子说道,眼神闪过一丝心疼。
“去给侯爷把大氅披上!”薛蔓萝嘱咐道。
没等薛蔓萝说完,苏远沉已匆忙离去。
雪,似乎没有停的意思,纷纷扬扬胡乱的飞着,将地上的脚印瞬间被抹平。
斓娘子,名唤晴斓,出身于青楼,才艺及美貌俱一身的花魁娘子。正所谓出污泥而不染,正是这份孤傲,才使得众人为之倾心。苏远沉也不例外,当年正是年轻气盛,一见钟情便为其赎了身。
由于侯府祖上规矩,不得纳娶戏子或青楼女子,正值苏远沉为难之时,晴斓便对苏远沉说道:“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于是,便将晴斓养在侯府别苑中,这一养,便是十三年……
说起别苑倒也是清雅之处,除了几个得力的仆人照顾起居外,一切都由侯府置办!
到了别苑,院中的梅花开的正浓,红白相应着,如画一般,甚是好看。
身穿白衣素服的婢女跪在床前,啼啼哭着,而床上的美人已用白绸遮面。
“斓儿……”浑身是雪的苏远沉木木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柔声轻唤着,颤抖的声音中透着悲凉。
“请侯爷止步!”悲痛的声音中带着倔强。
“颜儿……我是父亲呀!”苏远沉看着背对着自己的瘦弱背影,小声说道,那语气带着不安和愧疚。
“请侯爷止步!”原本如秋水般清澈的眼睛,此时却红肿的令人心疼,而声音也已有些嘶哑了。
她便是苏远沉和晴斓的女儿,名唤暮颜,年十二,自幼随母亲在别苑长大,对这个所谓的父亲并没有太多的情感交集,反而是目睹了母亲受尽情感折磨和无情的奚落,她恨这里,也曾无数次让母亲离开,可是母亲总是对她说,这里是她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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