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花木繁茂,虫鸣鸟叫。
穿廊过院,容景引着松悦一行人走进一间堂屋。
一进屋,屋里头宽敞明亮,陈设静雅,香炉轻烟袅袅,清香扑鼻。
堂中站着两人。韩续见松悦一行人进来,微微一笑,颔首致意。身旁的男子,则背对站着,年过半百的模样,腰背直挺。
容景上前一步,躬身禀告:“师父,松氏弟子到了!”
中年男子转过身,须发有些斑白,面容端肃,目光深沉,如一潭幽静的湖水。
松悦一见此人,便认出是当今竹氏宗主——竹成章!他与父亲是旧识,又因比父亲年长,因此唤他“竹伯父”。
松悦上前拜问,端庄恭谨,颇有她娘亲的遗风。松逸和松瑶自然也不敢失了礼数,跟着行礼。
竹成章捋了捋胡须,眼里露出一丝温意,语气关切:“许久不见你父亲,身体可安好?”
松悦答道:“家父身体无恙,多谢竹伯父挂念。”
竹成章点点头。几句后,视线落在松悦身后的尤长安身上。此人眉目清朗,在一行人中,属他面生。
“这位是?”
“是家父新收的弟子,名唤时不羽。”
在松全孝的书信里,确实提到一位新弟子。竹成章打量了一下,见他神气沉静,没有丝毫慌怯,不免讶异。举止能这般从容,在新弟子中实属罕见!
竹成章收回视线,叮嘱道:“在风回竹苑,你们就当在自家,有什么需要,尽管同韩续说,他自会尽力安排!”
“多谢竹伯父!”
话音刚落,门外走进来一人,伴着一抹淡淡的异香。尤长安鼻子灵敏,顷刻便嗅出这香味有几分熟悉。正想着,那人已经走到竹成章面前,月白衣裳,身形倜傥。
是方才在竹林遇见的男子!
身旁的松逸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听到竹成章唤男子“竹涣”,好像想起什么,惊了惊,忙低声问尤长安:“你先前知不知他是竹氏少主?”
尤长安摇头。
松逸先前只听闻竹氏少主名叫竹涣,却不曾见过此人。
“刚才在林子里,你没做什么不合礼数的事吧?”
“没有!”
此时,竹涣的目光扫了过来,透着一股清冷。尤长安见状,不徐不疾,对他浅笑了一下。竹涣顿了顿,随即将视线移开。
不多时,一个竹氏弟子走进屋来,神色匆匆,说有要事禀告。
松悦见不便多打扰,拜别竹成章,和众人出了堂屋。
下了门前台阶,容景忽然站定脚步,望着尤长安,凝视了片刻,犹豫道:“时公子,我瞧着你有些面熟,我们可是在哪见过?”
尤长安目光掠过一丝茫然,随即笑道:“是么?可我这是第一次来风回竹苑!”
“就是!”松逸在一旁附和道,“时不羽是我松氏的新弟子,莫说你,就连我也是头一回见他!”
容景神色略显尴尬:“这样啊……那兴许是我认错人了。”
两人正要抬脚走,忽然被一个声音唤住。
尤长安诧异,扭头看。竹涣径直往这边走来,在她面前停住,将手里的东西递过来。
尤长安往他手心一瞧,原来是刻有时不羽名字的那块木牌!
“为何在你这?”
“我在竹林捡的!”
定是方才不小心落在那的!尤长安向竹涣道了声谢。正要伸手拿,手腕忽然被竹涣的一只手扣住!这和早前在竹林不同,力道明显比那时弱许多。
竹涣望着她,注视半晌,开口问:“方才在竹林,我那般误会你,你为何不直说你是松氏弟子?”
尤长安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一抹笑:“我若说了,你便会信?”
“为何不信?”
“初见,竹公子就如此信任我,在下不胜感激。”
“我并非信你,而是觉得没人敢冒充松氏弟子,更何况是在风回竹苑!”
竹涣盯着尤长安,似在打量,可未觉察任何异样,只好将手松开。
尤长安眼含笑意,继续伸手拿木牌,指尖轻触到竹涣的手掌心,隐隐升腾起一丝暖意。
竹涣本不在意,可当尤长安冰凉的手指划过掌心时,心头不禁一颤,好似一滴甘露无意间落入心田,一时间使得他有些恍惚。怔了片刻,才把手收回。
尤长安将木牌系回腰间,再抬起头时,却见竹涣已经走远。
望着他修长俊逸的背影,尤长安倍感眼熟,回想了一下,忽而眼睛一亮,想起那日在客店的月白色身影。
原来是他!
***
天净无云,暮色浓重。青山影影绰绰,显得邈远。
陆修蹲在河岸边打水。四下里一片静谧,唯有风拂过荒草枝叶,簌簌作响。
赶了一天的路,这会儿才终于到风回竹苑山脚下。看着清冽的泉水,他咽了咽口水,随即俯下身子,双手舀起一捧水,尝了一口。
泉水清凉且甘甜,下肚无比清爽!
喝足后,打了个饱嗝。接着,用袖口拭干嘴角,着手将脚边的水袋拿起来灌满。
一阵阴森寒意扑面而来。陆修自幼就怕黑,何况在这等荒郊野林里,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