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回到客栈时,天已昏暗。
微风细细,夜寒渐渐生起。
松逸坐在房中,忽然听得一阵敲门声,起身开门。
一个店里的伙计站在门口,抱了一床被褥,笑着道:“客官,这是你要的被子!”
松逸把他让进来,指了指西边一张床,说:“放床上!”
今晚,松逸和时不羽合住一间客房。房内,东西各一张床,他睡东边这张,时不羽睡西边那张。
店伙计铺好床,转身出去了。松逸正要关门,这时松瑶猛然从门边冒出来,吓了他一跳。
松瑶朝房内望了一眼,眼睛好似在找寻什么,问:“时不羽没在房里?”
“他出去了!”
“上哪去了?”
“说是有东西落在之前那间客店里,回去取了!”
“什么东西?”
“我没问。”
松瑶心存疑惑,随即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叮嘱道:“二哥,时不羽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不得为难他!”
“这是当然!”松逸随口应道,“你的恩人,就是松氏的恩人。我这个做二哥的,定帮你好生照顾他!”
“多谢二哥!”
松瑶笑着转身回房。走到拐角处,迎头撞上正巧回来的尤长安,脚下一滑,身子后仰。幸而尤长安出手迅速,一把抓住松瑶衣襟,扶她站稳。
松瑶见尤长安肩上挎着一个包袱,手里携着两壶酒,好奇问:“二哥说你回客店取东西,取什么东西?”
“酒啊!”尤长安往上提了提手里的两壶酒:“要说那家店的酒,既烈又香,在这宛城也算得上有点名气!”
不过,在她看来,这酒终究比不上无名洞府的清厮酿!一想到清厮酿,尤长安不禁嘴馋起来,早晨出门时,就该多带两坛的。
“原来你是为了回去买酒啊!”
“也不全是!还有这个!”说着,尤长安把肩上背着的那个包袱,给了松瑶。
“这是?”
松瑶打开包袱,里面是一身桃红色衣裳,是她落水前穿的,也是她最中意的。
“我托店家帮忙洗干净了。方才走得着急,忘记带走了。”
松瑶望着尤长安,目光充满感念,道了声“谢谢”。
尤长安笑了笑,没说什么,抬脚往客房走去。
***
松瑶走后,松逸关上房门,转过身来,见尤长安正在床边整理包袱,心里一动,闪过一个念头,随即唤道:“时不羽,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两人面对面坐在桌边。
松逸开口说道:“你虽是我三妹的救命恩人,但因你是松氏新弟子,免不了要遵守松氏门规。”
“喔?还请师兄赐教!”
“既然你喊我一声师兄,我理当尽心尽力教你熟悉松氏门规。首先,松氏门规第一条,就是服侍师兄!”松逸见尤长安恭敬听着,继续说道,“眼下你既是松氏弟子,而我又是你的师兄,这往后你便要服侍我。我现在要洗脚,你去给我端一盆洗脚水进来!”
听罢,尤长安却纹丝未动。松逸偷瞟了一眼,问:“你为何还不去?”
尤长安抬起头,用黑亮的眸子盯住他,定定看着,嘴里含笑,却默不作声。
松逸一开始被盯得有些发窘,随即恼了:“你这是怎么回事?还不快去打盆洗脚水来?”
尤长安终于开口,问:“师兄,方才你说这是松氏弟子应当遵循的门规?”
“是啊!”松逸目光中露着得意,随即掩饰过去,“只有学会了这第一条,我才能教你第二条!”
尤长安摇着头道:“这样恐有不妥!”
“哪里不妥?”
尤长安不紧不慢道:“原因有二!其一,我还未到曲径松山,更未行拜师之礼,从礼数讲,我还算不上松氏弟子,这样冒然遵循松氏门规,岂不是有违越礼数之嫌。若让外人知晓,只怕落人口舌,说松氏弟子不懂礼数!”
松逸听了,顿时脸色一僵,喉咙像是被东西堵住一般。松氏乃三大世家大族之一,礼数自然比其他大家大户严得多,更是对此极为看重。儿时,父亲就常教导他,作为松氏子弟,一言一行都万万不得缺了礼数。
松逸沉默片刻后,问:“其二呢?”
尤长安笑着,继续道:“其二,便是我向来不做三件事。”
“哪三件事?”
“一不替人斟茶倒水,二不替人梳洗穿衣,三不替人铺床叠被!”
“你这是不把我这个师兄放在眼里?”
“不敢!不敢!师兄,我绝非此意!”
松逸本想捉弄一下尤长安,不料却被她三言两句噎住了。闷了一口气,思忖了好一会儿,才有了新主意。
他起身去床边,伸手到被子底下,摸出一乌漆小木盒,走回桌边坐下。把木盒放在桌上,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空间分两格,左边一格养了一条灵虫,其形如柳叶,右边一格有数片叶子,用来喂食灵虫。
松逸把木盒移到桌子中央,道:“这是我养的灵虫,平日只吃我喂的叶子。今天你若能让它吃下一口叶子,你以后就可以和我平起平坐,不必受缚于那些规矩。但倘若不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