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将他需要处理的政务全搬到内阁来做, 这事儿就没有先例!
索额图暗暗忧心,担忧太子将内阁大臣们逼迫太过,反而惹人微词。
可太子实在是太会了!他于人前认认真真处理政务, 每每有疑惑皆谦虚问人,内阁之中多是参政议政的高官, 他每提问一人,都摆出最诚恳的姿态来。
为了保证能够更高效率地完成手中公务,太子在这里开辟一块书桌,于众目睽睽下埋头苦干, 如此其他人还好意思偷懒吗?
这些本应该由内阁官员自行决定完,最终由太子批阅准否的折子, 因有心人的布置都在没有应对章程时就一股脑聚集到了胤礽手中, 胤礽抱着它们来找诸位大人, 一一问过,确定章程, 亲自写下记录,再交由负责此事的内阁学士。如此数次,再无人会将难题抛给太子了。
因为即使将这些抛给太子, 倒头来还是滚回了他们自己的手中。
胤礽的态度认真极了, 遇上难题时从不擅作主张,公务处理慢一些没事,白天处理不了晚上继续, 就这么温温吞吞事无巨细地干活,力求做得最好最完美, 较真又负责, 谁能责备他跑来难为众人大人?
他那么努力!那么勤奋认真!他还饱含歉意地告诉大家:“实在是对不住大家, 孤也未曾想最近朝堂大事不多, 琐碎小事竟这么多,皆是不可忽视的大问题,每一处细节都要把握好,这样才能令政令通行啊!汗阿玛不在京城,孤丝毫不敢马虎,也是怪孤能力不佳,连累诸位大人不能好好休息。”
内阁臣子们违心地附和太子:“哪里哪里。”
“殿下言重了,这是臣应该做的。”
“在其位谋其事,皇上下令命内阁辅佐殿下监国,辅佐殿下是微臣的责任。”
皇上既然是下令命太子监国,那自然是做监督、监察的活,而如今这些奏本无内阁草拟的章程,最终却成了太子治国。
纳兰明珠目光闪了闪,最终还是安耐下了以此事为由弹劾太子之心。
不是他不想为难太子,实在是直觉作祟,预测其中有巨坑,纳兰明珠深思之下,打算暗兵不动。
他不动,自会有人去做那出头鸟。
谁都不想大半夜的留下来继续干活,可太子小小年纪挑灯夜读,又是给他们准备晚膳,又是给他们准备沐浴用品,太子都没有歇,他们怎么提回去?
索额图见状,彻底放心了,笑意浮上眉梢,以良好的心情留下来舍命陪君子。
他平日里多有锻炼,体力还算不错,倒是王熙等人年纪大了,颇有些吃不消。
王熙苦口婆心劝道:“太子殿下,夜深了,您该歇息了,这些政务一时间处理不完,不如明日再做。”
“今日之事是今日的,明日还有明日的事,”胤礽笑道,让人带王熙去睡觉:“几位年长的大人身子骨不如年轻人,或许熬不住,您先去歇息吧!孤再做一会儿。”
王熙:“……”
纳兰明珠道:“太子殿下,已经过了散值时间了。”
胤礽倔强道:“那您先歇,孤能行的。若是遇上问题,孤只能再问其他大人了,哎,军政要务还是明珠大人最熟悉,待孤翻阅整理出所有军政类别的奏折再来问您。”
宋德宜眉头轻皱:“奏折分类本就应当由专人完成,政务堆积,折子散乱,是当值之人失职!”
索额图顺水推舟,煽风点火:“请安折、事折混在一起,军政要务与文学之务参差,分类奏折当值之人是谁,此事蹊跷,必定有人想要为难太子殿下!”
太子的脾气就像是泥人一样温和,他笑着说道:“这也是对孤办事能力的考验,若是这样孤都能完成,汗阿玛一定会高兴于孤的成长。”
他就像是一个憧憬父亲的孩子,留在家中就想要好好表现,拿个好成绩期盼着汗阿玛的夸赞。
太子又低头处理奏本了,过了片刻,他拿起其中一本奏折,惊奇地念道:“‘隆科多娶于舅氏,嬖其侍妾’(1)。臣弹劾佟家家风不言,颠倒伦理……隆科多是佟家子孙吗?他这是娶了岳父的妾侍,还是娶了舅舅的妾侍。哇,这奏折怎会送到孤这儿来?”
纳兰明珠抽了抽嘴角,暗骂一声那意图为难太子之人愚蠢。
早知如此,何必推波助澜,如今抽身还不知来不来得及。
他直觉大事不妙,唱起了黑脸:“此折不该送往太子殿下跟前,究竟是何人作为,竟是让琐碎杂事污了殿下的眼!”
几位大学士脸色难看,一一看向身处政务中心的内阁学士们,质问道:“怎么连这种奏折都混入其中。”
数十位内阁学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是从其中走出两个人,脸色惨白,低头承认自己犯下过错。
太子好脾气地笑笑:“没事,这既然是御史的弹劾,送来孤也没问题,孤权当是涨见识了。就是这事儿吧,是佟家的家事,不好处理。”
索额图瞧太子扬着笑脸乐呵呵地将人带进沟里,心情倍儿棒,就连对身边的纳兰明珠都不感到嫌弃了,他温声提醒道:“隆科多出身佟家,乃议政大臣佟国维之子,亦是佟佳皇贵妃的弟弟。他做错了事,当然应该由佟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