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解满汉之矛盾,是一直以来萦绕在臣心头的隐忧,亦道出了微臣不敢说的字句,微臣认为太子殿下所列出的几条八旗弊端句句在理,提出的改进方略值得重视。”
宋德宜也是个汉臣,但文华殿大学士主管文,对军队一事一窍不通,只看王熙与吴正治皆帮着太子说话,宋德宜很是惊讶。
等其他人说好话说完了,可算是轮到索额图来说话了,他就等着这一刻,恭敬告诉康熙:“殿下会有此奏折,一切罪在臣,是臣多言,在教授殿下时说了雅克萨之战,本意是为了教导殿下战之策略,却不想引来殿下不可置信的质问。殿下问臣‘大清是国富民强,难道就怕了那沙皇俄国吗?’臣这才惊觉,边境将领在对待战俘过于仁慈,竟让放战败之将自行离去,而今雅克萨之城已然打下,大清却未曾派人驻守,如此北面蛮夷见之有空子可钻,岂不是会卷土重来,再次占据雅克萨为据点,以此来侵扰龙兴江城边境?”
“也是臣在教授殿下时,为他解说了此次边境战斗中发挥了重大作用的当地民族与藤刀兵,殿下又问臣,那么大清从其他地区调动而去支援的军队又有多少?京城过去的军队,为的是运输大炮,发动大炮,真正上了战场的不过十之一二,恐怕是如此种种,致使太子殿下写下了这一篇文章。”
索额图将事儿都揽到自己身上,向康熙请罪,果真收获了帝王迁怒的眼刀。
“索相从未对儿臣说过八旗军制,”胤礽弱弱地说道,乖巧无辜且认怂,眼巴巴地等着康熙说话。
索额图没有教导过他,太傅们也不会教导他这些,康熙自己教过,那么还能有谁来教他?
除了太子身边的仙兽“白泽”,再无其他了。
而“罪魁祸首”白泽,它知晓世间万物,自然也知晓大清存在的重大弊端,保成敢将“亡国之源”写在文章中,用脚趾头想也是仙兽说出了“八旗的弊端会令大清亡国”这样的话,才将孩子也吓唬住了。
太子有白泽择主,知道的越多,想得越多,他看到了祸根,他的智慧与心灵不允许他对这样的祸根不闻不问,知道的太多,想得太明白不是好事,他会活得很累很累,时刻在忧心之中,时刻想着要变革,而他现在才多大?现在年末将至,可即使过了年,他也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半大孩子。
康熙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所以众卿也赞同太子所言,八旗之制的弊端确实存在,应当趁早进行改动?”
这一回的事可不是皇上授意的了,若皇上想要改制八旗,还要推太子出来,自然不会像现在这样大发雷霆。
吴正治低声道:“臣听见殿下所言‘各族相提相携,合心合德’,心中颇为动容。”
满汉矛盾,是困扰住大清国力的巨大枷锁,若可缓解一二,康熙自是愿意去做,可前提确实手中权柄要稳,不可触及帝位,不可危机统治。
康熙心中自是知晓这位汉族老臣心中祈愿,不置可否。
“稍作改动,或许可为,大动则伤筋动骨,恐走上前朝之后路。”
前明就是被武将反噬的前车之鉴。
以文官治国,以文臣治武将,由此生怨,由此生恨,各地将领心思各异,而大清的八旗之制,避开了前明军制之弊,延续至今自是有其好的地方,太子却将其批判地一文不值,康熙自然要不高兴。
那毕竟是老祖宗想出来,最适合的军制,以改变代替革除,倒是可行。
终于有人帮自己说话了,胤礽趁机小心翼翼地对康熙道:“汗阿玛,儿臣写得冒进大胆,可是儿臣也知道您不会真的照着儿臣写的去做,儿臣只是将问题揭露出来罢了,就只是在文字上坦白。儿臣并非是在冒犯您,不是儿臣不敢,是儿臣体谅汗阿玛政务辛苦,舍不得您难过。这些肺腑之言,只针对制度,不针对人。”
所以他只是“口嗨”,顺便看汗阿玛无能狂怒爽一爽,要他在总是想要拿“鞭子”抽小毛驴,小毛驴也是有脾气的好不好?
还不针对人!
就这还不针对人,就差指着皇上的鼻子骂他“怂”了。
也许是胤礽哄康熙的软话奏效了,紧张兮兮炸毛起来的小美放松下来,它蹲坐在旁,竖起耳朵监听康熙的心跳与血压。
【太好了!大朋友爸爸的血压回落了,生命危急暂时解除。】
内阁大臣们眼观鼻,鼻观心,既然已经帮太子美言几句,自然不会拆穿他的“花言巧语”,也就这样眼睁睁得看着手法娴熟的太子殿下将帝王雄狮怒气冲冲的毛发给捋顺,哄得松开眉头。
索额图今日算是长见识了。
当真想不到殿下还有这样的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