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小声讨论的臣子们一下子安静下来。
静的像是掉下一根针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大部分朝臣都有点不太敢去看黄面现在的脸色了。
想也知道一定很难看。
黄面之子是衍地最高父母官。
而他底下的所有县城全都加了赋税。
这个事你说他不知道?怎么可能?
甚至,这个事八成就是他干的了,除了知府大人,还有谁能衍地所有县城全部增高赋税。
这要是顶头上司没要求,底下的县令们敢这么做吗?
在一片寂静中,小皇帝显得分外天真了。
他听完了脸上压根没什么诧异的表情,这当然不是因为他对这件事早有预料,而是压根没明白这之间的利害关系。
直接来了一句:“既然如此,那那些涉事官员,全都杀了。”
黄面先是为“小皇帝居然这么蠢有点无语”,接着松了口气。
剩下的文武百官们面面相觑,纷纷望向黄面。
这件事摆明了就是他儿子干出来的好事,结果出事了就要底下的下属顶包。
倒也不是不让你推人出去顶包。
但是一般情况下,朝堂上找人出去顶包,那都是找一个最合适的人,把他推出去替大家伙受死,自不自愿的两说,反正这叫牺牲一个人拯救所有人。
但是这次这个。
情况不一样啊。
你搞出来的事,你推人出去顶包就算了,一推就推除了自己之外的所有人。
不少家里有亲人在衍地当官的官员都变了脸色。
尤其是黄面底下有不少臣子追随他,既然追随他,他儿子肯定也要跟着一起追。
因此他们自己追随黄面,他们的儿子孙子就去追随了他的儿子们。
当初黄面长子去了衍地当知府,不少人为了表达忠心以及顶头上司是自己人很爽,纷纷选择过去投奔。
结果现在出了事,罪魁祸首倒是没事,剩下人全都要替他死。
没有亲属在那的还好,自扫门前雪也没多少心里感想。
但那些有亲人在衍地做官的官员们却都心中一跳,慌张起来。
尤其是黄面的下属们。
他们眼巴巴的望向自己追随的摄政王,期盼能够从他这里得到求情话语。
别的不说,至少命也要保住吧。
然而黄面一句话没说。
他能说什么?
现在小皇帝压根没搞清楚情况,所以自己抓了“罪臣”要去处置。
如果他站出来说“陛下啊,其实他们也不都是有罪,不如放过一部分吧”,小皇帝必定要问为什么。
一来二去的,这件事不就被捅出来了吗?
很多事暗地里操作可以,可若是放到了明面上,他无论怎么选择,名声都会受损。
牺牲一些小官罢了。
能为他儿子去死,那是他们的荣幸。
上面,纪长泽见黄面果然一句话不说,手捂住嘴仿佛打了个哈欠,其实是遮住了要涌上来的笑意。
年老的狮子比年轻的羊更容易对付。
因为它已经习惯了自己称霸一切,自视过高,还以为自己跟年轻时一样可以撕咬掉所有阻拦自己的动物。
“行了,既然没人有意见,那这个事就这样。”
他起了身往外走,那些亲人在衍地的臣子们眼巴巴看着小皇帝离开,心底急切的不行,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救出自己的亲人。
只能等着下朝后,纷纷去寻黄面。
“王爷,我儿子当初是可以留在京城的,他是为了小黄大人才去的衍地,您可一定要救救他。”
“王爷,我弟弟他还年幼……”
“若是没有小黄大人的准许,我妹夫如何敢做这样的事,王爷,我可就这么一个嫡亲妹妹……”
“我那个女婿他……”
黄面被围住让一堆焦心不已的臣子们叭叭叭输出了一顿,也想起来了他不少下属的子女亲人在衍地了。
而且按照小皇帝的处理方法,估计到时候一个都跑不掉。
毕竟这种事一般都是处理官位比较高的,而他下属的这些亲人们追随去衍地就是为了表忠心,小黄大人为了回应他们的忠心,自然会给他们开个后门。
如今后门变成生死门,再怎么悔不当初也没用了,只能竭力想在黄面这里得个允诺。
“下官知晓陛下震怒,此事很难善了,下官也不求别的,只求保住犬子性命,王爷,下官可就这么一个独子啊。”
黄面被缠的焦头烂额。
那么如今他就陷入到两难了。
现在的局面对他跟对他儿子来说绝对是最有利的。
小皇帝压根没怀疑过他儿子,而是近乎本能的直接跳过了问罪这个表哥的流程。
但他还在气头上。
之前黄面才因为赋税这件事跟他对着干,说了一堆的大道理。
结果小皇帝气的半死只能接受自己不能加赋税的事实了,黄面儿子去假传圣旨私加赋税?
黄面了解他。
小皇帝对他这个舅舅是不错,但他发起火来别说是舅舅,就算是太后来了都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