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洛泱这边思量,那边罗氏已经在问。
赵学礼道:“我和元让急着回来,也没看太清楚,学景、学义去打听消息了。”
杨老太听着又死了人,心里一沉,这么慌慌忙忙的赶路,屁股后面跟只耗子都得饿死,可别再出什么幺蛾子。
杨老太看向罗氏:“让老三和老四媳妇带娃娃们过来。”一家人聚在一起放心些。
前些日子,老三的媳妇陶氏发现自己可能有了身孕。
赵洛泱受伤之后,葛氏怕两个孩子添乱,再加上陶氏也需要照顾,两个人带着孩子就去了不远处歇着。
许是发现了这边的动静,罗氏走到半路就看到了迎过来陶氏和葛氏。
“是不是洛丫醒了?”赵三媳妇陶氏立即道。
罗氏点头。
陶氏和葛氏都满脸喜色,这个侄女儿虽然平日不会说话,但并不像外面人说的痴傻,至少平日里决计不会给她们添麻烦,反而会帮衬着做些事,最近侄女越来越好了,这次还救下了全家。
赵洛泱感觉到额头一凉,赵元让将找来的草药捣烂敷在赵洛泱伤口上。
“阿姐好点没有?”赵元让清亮的眼睛盯着赵洛泱看。
赵洛泱点头:“敷上了草药很舒坦。”
赵元让低声道:“药方是阿爹从宋太爷那里拿来的。”
赵洛泱知道宋太爷,宋家是这次迁民中的大户,这家人原来在城里有大宅子,听说是宋太爷的儿子下了狱,才落得如今的光景,宋家人并不张扬,但宋太爷却抠门得很,无论谁上前借物件儿,宋太爷一概不给,也不知道阿爹如何肯让宋太爷帮忙。
赵元让待还要说,陶氏和葛氏身边的两个孩子走上前来。
陶氏的长子赵元吉道:“阿姐会说话了?以后都能说?”
赵洛泱道:“能。”
赵元吉比赵元让小一岁,稚嫩的脸上也满是喜气。
葛氏看了看抱着她腿的赵元宝,元宝胆子小,平日里只会缠着她,葛氏怒其不争,用脚踢了踢赵元宝,赵元宝却依旧不肯上前。
葛氏心里叹息,她这儿子只怕将来不会有什么出息。
大家正说着话,赵学景、赵学义兄弟两个回来了。
赵学景走得快,后面的赵学义肩膀上扛着几根木头,累得满头大汗。
看到赵洛泱,两个人先上来关切,然后说到外面的情形。
赵学景道:“我跟人打听了,都说这几天太热,中了暑邪,但我瞧着不是那么一回事,刚刚遇到丁大哥,丁大哥本要赶路进城买粮,就发现去城中的路上,倒下的不是一个两个,丁大哥远远看着就没敢上前。”
丁茂生与赵家同处一个村子,平日里两家来往就不少,这次路上更是互相帮衬,走动得十分亲近。
杨老太道:“一下子死那么多人,难不成真是时疫?”
赵学礼道:“豫小王爷战死之后,西北就乱了套,衙门里不少人手都被调走了,若不是这样,山匪也不敢那般猖狂,不管是不是时疫,都肯定指望不上衙门,这话不能往外说,但咱们心里得有个数。”
豫小王爷听说今年才十九岁,别看年纪不大,却已是威名赫赫,战功立下不少,但也有些不太好的传言,说他太早染了杀气,动辄发怒杀人,入京面圣时,与工部侍郎一言不合拔刀相向,当场杀了侍郎父子,因此被皇帝责罚。
赵家人会知晓这些,都是赵老太爷给城中的员外公子做西席,这话都是出自员外的嘴。
杨老太看向老四赵学义:“你呢?只有你三哥说,你问到什么了?”
赵学义露出尴尬的神情。
杨老太接着数落:“打听消息去,你扛几根木头回来做什么?”
赵学义憨憨一笑:“儿这不是想着,万一洛丫头一时半刻不能好转,我做个物什,将她背去城里看病。”就这样边想边找木头,连打听的事抛在了脑后。
不过,赵学义倒是想起一桩不太寻常的事:“刚刚在林子里,我好像看到了黄衙役,本来想上去说两句话,谁知道黄衙役匆匆忙忙走了,对了,黄衙役脸上好像还蒙着一块布巾。”
这么热的天,谁愿意往脸上糊那些东西?
赵家全家人身上的汗毛都竖立起来。
赵家三兄弟互相看了一眼,赵学礼和赵学景再次抬脚向外走去,这次他们出去得掏出点实情来。
陶氏手心里捏了一把汗,在这样的地方,吃食都不够,更别提用药了,真的传上时疫哪里还能有活路。
陶氏这边吓得不得了,赵学义“叮叮咣咣”开始折腾起木头来,用的都是他从家里拿出来的那些石头磨的家什。
杨老太看着生气,正要吆喝,却被赵洛泱拉住手:“阿奶,让四叔做吧,咱们一家老老小小,指不定谁就能用上。”
杨老太好不容易才盼到小孙女能开口说话,眼下不管赵洛泱说什么,她都肯听,更何况她还觉得小孙女说的有道理,也就不再去管。
赵洛泱开始盘算接下来的事,最坏的结果就是真的遇到了时疫。
“阿奶,”赵洛泱低声道,“咱们还有多少口粮?”
杨老太摸了摸身下的包裹,粮食都在这里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