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长们的心目中,已经把这个传言定性了,就是真实的。
大波浪妇女见大伙儿对这个话题特别有兴趣,于是又添油加醋开始说了起来:
“我跟你们说,这沈广华爸爸呀就是个老实人,这沈广华妈妈可是越钢厂接待处的,你们想,接待处呀,每天都要跟不同男人迎来送往,连老外都有,这作风能好?”
周围家长都是连连点头:
“对对对,接待办这酒桌上一大群男男女女,你一杯我一杯,喝醉了不知道干些什么事情……”
“一个漂亮女人整天混在一堆男人里,还要跟领导出差,危险噢……”
“我三舅妈的四姥爷家隔壁二嫂子的孙女就是搞公关的,那真是一天到晚换男人噢,啧啧啧……”
接待办女工作人员,在90年代有个时髦的称呼叫“公关小姐”,到2023的时候就改称“名媛”或“交际”。
女翻译,或者女公关的作风问题,不说是1990年了,哪怕到了2023年照样有一大堆传言,总之对女人非常不利。
仿佛女公关=女公交车。
这更让家长们对沈广华是不是他爸爸亲生的找到了“不利证据”。
马月英已经意识到丈夫的情绪不对,但脑子还一时有点转不过弯来:
可是妻子的冷静,在“善于分析”的沈建军眼里,就是理亏心虚的表现,否则被冤枉的人不应该马上爆跳如雷吗?
人呐,头脑一热,这嘴就没个把门的,乱说了:
马月英系着围裙,拿着铲子,莫名其妙转过头来:“什么?你说什么?什么小华是谁的?”
“是吗?可是你不要忘了,我们新婚那晚,
其实他心中也一直有个疑问,自己生的小孩,多少都会跟爸爸长得有点像吧?
知识分子还有一个臭毛病,尤其是像沈建军这样的文科生,大脑太发达,太会联想,没事干就喜欢胡思乱想,最后得抑郁症最多的也是这批人。
就在夫妻越吵越凶的时候,沈建军的父母赶到了,把门一推开,沈父对着儿子就是一巴掌:
“不,不是这样的,建军,那是因为我在大学的时候有一次运动会跳高,出了点意外摔到了地上,摔得比较严重,那时候才破裂的,并不是我不正经啊。”
沈建军强忍着愤怒,红着眼睛阴测测继续说道:
“我是问你,小华真正的爸爸是谁。”
可是只有住在这种老房子里的人才知道,隔音效果有多差,有时候谁家放电视,周围邻居家全部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可是吵架这玩意儿越吵越上头,声音也越来越大,吵的还是孩子是不是亲生的这种惊天大瓜。
马月英是接待办的,工作就是跟人找交道,一个八面玲珑的女人,心思细着呢,她已经发觉丈夫自从去了一趟厕所后,回来脸色就不对了。
我是大眼睛,他是小眼睛;我是高鼻梁,他是塌鼻头;我这么苗条,他就是个小胖子!!!
还有,还有,我喜欢看书读报,喜欢安静,你看小华一天到晚闯祸,不是打架就是捉弄人,让他看会儿跟杀了他一样难受。
这下好了,在家的老头老太们一个个都假装在散步、在倒垃圾、在收拾菜,反正一个个耳不聋腿不酸了,美滋滋听起来了八卦来。
“畜生,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么好的媳妇你还要怎么样?小华是不是我孙子我会不清楚?长得不像你,长得像我这个爷爷不行吗?”
沈建军是个文化人,性格安静。
“沈建军,你不相信我?”
马月英不但长得漂亮,知书达礼,关键平时非常孝顺老人,家里有什么吃的,单位发了什么福利都会拿一份给公公婆婆,所以婆媳关系特别好。
沈建军被老父亲扇了一耳光后,也是默默流着泪,心里委屈极了,觉得连父母都不站在他这边。
马月英,你给我说说,小华哪一点像我这个爸爸?你给我找一点像的地方出来。”
马月英看到眼前愤怒得像雄狮一样的丈夫,一时居然无言以对。
一个大头儿子,一个小头爸爸,傻子都能看出不对来。
所以面对发怒的丈夫,马月英情绪则冷静多了:
“建军,你别听别人瞎说,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我这辈子只有你一个男人,所以这孩子爸爸肯定是你。”
马月英的脸唰一下就白了,这下是真有点急了,毕竟这事也是她心中的一根刺,毕竟传统的女人都非常看重新婚时的那点点红梅。
沈建军就觉得周围家长看他的目光都带着唏嘘、同情、可怜、嘲笑。
沈母也一边安慰着儿媳,一边痛骂起儿子来:
“你爸说得对,隔代遗传不可以呀,怎么就不像了?我看你是外面受了什么气,回家耍脾气的算什么男人?”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你去听听周围邻居都怎么在传,甚至连幼儿园家长都在说孩子不是我的种。”
等运动会结束放学的时候,沈建军板着个脸走在前头,马月英则牵着儿子的手,母子俩有说有笑。
人呐,心中就不能有根刺,刺只会越扎越深。
因为她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