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喘息着,清秀的圆脸上挂满了污渍,已经看不清原来面目,唯有那双眼睛炯炯有神。仗打到这个份上已经没人能置身事外了,身为指挥使的李忠实也来到了城头,趁着敌军休息的空隙,巡视着城头缺陷。
有些累了,便坐在李玉儿身边歇息一下,看着旁边的孙女,李忠实心中五味杂陈,伸手摸摸李玉儿的秀发,沧桑道,“小玉,怪老夫么?”
“阿公,你说什么呢,晋王殿下英明睿智,正是明主,又对我李家有大恩,于情于理,咱们都要为督师做些事的,今日,便是战死颍上县,又有什么可惜的?只是,阿公,你确定督师会派兵来么?”李玉儿的脸上带着几分忧色,铁督师英武不凡,聪明睿智,可都是传说罢了,自张献忠被剿灭后,已经多少年没见了,谁知道他现在变成什么样了呢?
李忠实重重的点了点头,“放心吧,督师一定会派人来的,督师英明之主,岂会看着忠义之士白白流血?我们能做的就是守住颍上县,莫让督师白白派兵来。”
李忠实的信心来自何方?恐怕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他想着事情,却没发现身边孙女的神色有点不对。李玉儿撑着红缨枪,双眸紧紧望着天空,那个英武不凡的男子,总是挥却不去,多少年了,每当想起,脑海中都是那个怒目而视的铁督师。
她的心里装的全都是督师,可督师早已忘却了她是谁。这注定是一场没有结局的思念,可还是愿意念着,因为那是一份信仰,就像心中神祗。
马田又开始攻城了,这次他等来了陈州方面送来的一万援军,宋桥等人也深知颍上县的重要性,攻破颍上县,就能打开开封南部通往外边的缺口,当然也可以从西边打开缺口,可西边有晋北军重兵驻防,哪里有颍上县来得轻松?
正因为如此,朱常溪非常大方的调了一万援兵给马田,目的就是希望马田以最快的速度拿下颍上县,解决后患之忧。马田也不负所托,他将所部兵马分出一半,组成四支兵马,开始轮番对颍上县发动攻击。
这就是马田的疲兵之计,他心里很清楚,经过连番恶战,城里的江宁府兵马所剩不多,只要不停的攻击,不需要多大力气,累也能将这些守城兵马累死。嘿嘿,还有那个李玉儿,定要抱得这匹烈性胭脂马。
看着城下一股股叛军涌上来,李忠实突然生出一种无力感,兵马数量差的太多了,五千儿郎啊,差不多都要葬送于此了,为什么督师的援军还没来,是他李忠实想错了么?
不,李忠实并没有想错,只不过是前来颍上县的晋北军骑兵遇到了一点麻烦。颍州城里还有着三千叛军留守,而要以最快的速度抵达颍上县,就必须经过颍州官道,所以要躲过颍州叛军是不可能的,偏偏守卫颍州的指挥使鲍国安又是个死忠叛乱分子,他对朱常溪那可是忠心耿耿。
听说晋北军骑兵驰援而来,神色巨变,如果让晋北军骑兵抵达目的地,那不光颍上县拿不下来,就连马田所部大军都有可能被一口吞了。鲍国安也不怕死了,一方面使人去通传马田,一方面领着所有兵马在官道上组成了大阵,打算誓死拖住晋北军骑兵。
对鲍国安突然领兵杀出,李九成等人也是始料不及。放在平时,他们自然不会把鲍国安的兵马放在眼里,可今日不同往日,多耽搁一炷香时间,就可能葬送整个局面,如果累的李家父子战死城头,他们可就难辞其咎了,还会让督师良心难安。
望着鲍国安临时组成的军阵,李九成眼中闪过了一丝狠色,当即下令道,“耀峰,你领三千兵马朝颍州去,李某人倒要看看这些叛军还能稳得住不?”
不得不说李九成很聪明,这三千叛军留守颍州可是有原因的,这些人的大部分都是颍州当地子弟兵,无奈之下投降叛军。
由于是新降的,马田也不敢多用,就留他们守着后方,省的到了前方玩什么临阵倒戈影响士气。本来是稳妥的打算,但现在就成了最大的隐患。一看陈耀峰领着骑兵往颍州冲,一副烧杀抢掠的架势,这下子大部分叛军就乱了,城里可有他们的妻儿老小呢,若是晋北军冲进城中,会放过叛军的家人么?
谋反作乱,株连九族,一想到这,三千多叛军有大半的人开始往颍州跑,任凭鲍国安怎么叫嚣,就是不回来。开玩笑,妻儿老小就要朝不保夕了,谁还跟你待在城外跟骑兵拼命?没人是傻子,李九成更不是傻子,一看自己这招有用了,手一挥,周定山的连环马立刻冲了过去,铁索连环,刀枪相加,叛军松散的阵型直接被横扫成一片血海。
打乱叛军,周定山一枪戳死鲍国安,不做片刻停留,大军直往颍上县而去。
轰隆隆的马蹄声席卷颍州,看那气势如虹,战马如风。马田得到了晋北军前来的消息,可他没有退,只要打下颍上县,晋北军来了又有什么用?
他们要是敢在城墙下消耗,待太子督师大军前来,死的可就是这股晋北军了。颍上县摇摇欲坠,也许只需要一下就能打下来了,这个时候撤退就是蠢货,不如拼一把,反正这个时候撤退,也要被晋北军骑兵咬住的。面对困境,马田爆发出了少有的狠劲儿,亲自领兵攻城,主将带头,叛军气势高涨。
李忠实到底是老了,精力大不如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