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述之愣了愣,他身后是一成不变的白墙,眼前却是万千暖阳,总有一天他会喜欢上夏天的,喜欢上没有父亲何善的夏天。
操场上低年级的学生闹作一团,他不再渴望融入其中。
何述之缓缓挣脱开温柔的束缚,走到沈枝身后,动手为她扎正马尾,红色玫瑰花炙热滚烫,灼烧他双眸,灵魂也跟着烫了起来。
他翘了一节自习,反正在开家长会的时候,这节课可有可无,不会有老师查人。
“袖子有些长。”何述之盯着她的衣服说。
沈枝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扬起手来,长袖在两人中间晃来晃去,“因为我比你矮呀,你的校服比我的衣服大,不止袖子长,”她拽了拽衣服下摆,扯到何述之面前,“这里也有些长。”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笑了起来,“等到特别特别热的时候,都可以当超短长裙穿了。”
“不可以。”何述之突然靠近,猛一下拉上了校服拉链,“会肚子疼,不能穿太短的裙子,哪怕天气非常热。”
沈枝碰了碰拉到顶的拉链,乖巧地应了声,“好吧。”
把她送回家后,何述之回学校继续上课,沈枝无聊透了,杜斯忙着给人染发剪发,为生计奔波,没有人陪她玩。
幸好她还有晒太阳这么一个爱好,风轻轻柔柔,光暖洋洋的,沈枝坐在长阶上昏昏欲睡。
没一会儿就靠着左侧的石墙浅眠,像一个慵懒的猫咪。
直到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确认有人照在她面前,沈枝慢慢睁开眼睛。
“我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何述之是私生子。”男孩一脸自信,他以为得知这件事的沈枝会迷途知返。
沈枝原本笑着的脸瞬间拉了下来,语气认真,“你是想和我吵架吗,还是说要打架?”
何述之回家的时候没有看到沈枝,院子里没有,卧室里也没有。
他想沈枝应该又是去晒太阳了,走到杜斯的理发店附近,看到她一个人坐在小巷子里闷闷不乐,明显带着气。
难道是因为他说不让她穿短裙?
何述之走过去,打算再协商协商,实在不行,生气得厉害的话,穿短裙也不是不可以。
沈枝率先发现他,“他们说你坏话,我不跟他们玩了。”
何述之明白了,不是因为短裙,“值得吗?”
她又开心了起来,翘着嘴角说,“值啊。”
一如既往,懒洋洋的调子。
何述之很难直视这样的目光,不用猜也知道那群人说了什么,他的视线偏移,“万一他们说的是真的,我就是一个私生子呢。”
分明是问句,却毫无底气,似乎不是在寻求一个答案,更像是坦白,从而接受所有一切,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沈枝像看傻子一样看他:“那又怎么样。”
何述之彻底愣了,一时间手足无措,只是呆呆地看着她,随即笑了。
沈枝闻声看过来,这是她遇见他之后他的第一个笑容,她乐了,戳了戳何述之的右颊,很兴奋:“阿述哥哥你笑了。”
何述之没有推开她的手,只是“嗯”了一声。
乌云消散,烈日当空。
吃完午饭后何述之又去了学校,沈枝依旧发呆,盯着院子里的花发呆,看着天空发呆,何述之不在身边的日子,简直是太无聊了。
沈枝写毛笔字,把自己的双手都沾上墨水,每一页纸张右下角皆画有一支黑色玫瑰,别看颜色是黑色,其实是红玫瑰,她心想。
沈枝已经无聊到试图热牛奶了,自己一个人消磨时间有些困难,可惜花臂叔痴迷赚钱,并不想搭理她。
终于,她找到了乐趣,一动不动地待在树下蹲蚂蚁。
起初采用物理方法,丢几块小面包钓蚁群,无功而返;后来尝试酸奶,该想法刚出炉就夭折,因为不容易收拾残局。
沈枝一战一败,故斗志昂扬,颇具热情。
在她决定最后一次尝试时,蚂蚁们总算倾巢而出,可关键是她还什么都没有做,两军对峙,沈枝完败。
“蚂蚁搬家,”沈枝悟了,“要下雨。”
她临时抱佛脚,回屋瞅了眼天气预报,还真有雨,可是中午的时候太阳很烈。
沈枝将小绿植一盆一盆搬回来,收好衣架上的衣服,提拉着小板凳抓了把瓜子,打算听雨赏花——消磨时间。
刚一屁股坐下去,瓜子还没嗑一下,猛然想起何述之还在学校,那他带伞了吗,绝大概率是没有带的。
沈枝潜意识觉得,何述之宁愿淋着雨回家,也不愿意问人借伞。
或许曾经开口借过。
她换好鞋,看了眼时间,关了上门,一个人拿着伞往他学校走。
走到半路,果不其然,天气预报以及蚂蚁们都是准确的,雨滴慢慢落了下来,越来越大,也就在同时,她想起了何述之似乎是要上晚自习的。
也就是说,现在她去的话,不一定会看到他,而且没有穿校服的她根本进不了他们学校,而她也不愿意让其他人去叫何述之出来。
恶意对待何述之的人,沈枝没有一丁点好感。
“算了。”沈枝撑着伞慢悠悠走着,“我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