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木的声音响叮叮,鸟儿在树上叫嘤嘤。
后半段路,朱五六终于顶不住困意倒在了孙佩芳的肩头睡了过去,下了车也没醒,是孙大壮给背回来的。
吓了金老太太一跳。
她才是真正的神机妙算,打前天她这心就七上八下的,堵得慌,两个儿媳伺候着端茶倒水都不好使。
隐隐就觉得有事儿要发生。
结果一到朱五六家,心里就有底了,别管咋样,反正肯定是朱五六这伙人出了点问题,要不孙佩芳咋能不回家。
不但没回家,还是带着周欢一齐走的。
啥情况只带着周欢去呀,那一定是非常紧急的情形了。
眼瞅着孩子们一个个嗷嗷待哺,家里的锅里连米粥都没有,金老太太又给娃娃们当了回奶娘,又是做饭又是哄孩子睡觉的,还得扯谎,咱不能让孩子担心啊,孩子一担心哭唧唧的她也哄不明白呀。
实在话,对家里的小宝子都没这么伺候过。
“怎的了这是?小朱被野兽咬了?伤在哪了?”
上一回见到这种场面还是朱五六背着她大儿从山上下来,所以金老太太对这一幕感触很深。
且还有阴影在。
“我这驾着骡子去吴又仁去,等着。”
“别去娘。”孙兴旺拦住热心肠的金老太太,还没等说下句话,金老太太就拽过了两个儿子,上下左右好顿打量。
“你们俩有没有受伤,伤到哪里了,别不把小伤当回事,以后老了都是要坐病的,你们回家等着,我这就去找大夫。”
金老太太往前迈一步,孙兴旺就跟着退一步,不让人走,还苦口婆心的说道:“娘,我们真没事儿,路上是出了点问题,但都不是啥大问题。
我朱大哥也没事,他是累得,累昏过去了。”
累的?都给人累昏了?金老太太两只眼睛跟侦察机一样四处萨摸,心里犯嘀咕了:天爷哟,这一只野兔子,溜达鸡都没抓到的人,到底是累在哪了。
这山里穷成这样?还不如他们老家的树林子。
再瞅瞅两个儿子,也是两手空空一无所获,老太太心里都替他们丢人,内心里继续说道:你们知不知道什么叫雁过拔毛,什么叫不跑空。好容易上山一回,没打到野味毛皮也就算了,连把大头蒜都没摘回来,你们丢不丢人,你们简直丢了你们我的脸。
她没脸再站在这说话,眼神都直往地上瞟。
“既然是累的,就让小朱好好休息,你们俩随我回去,瞅给你们媳妇惦记的。”
老太太选择溜之大吉。
这一会子功夫,孙大壮也从屋里走出来了。
挠着头说道:“嫂子,我给朱大哥放下了,没啥事我也先走了。”
“你别走。”
转头孙佩芳就进了厨房,匆匆出来,手里多了两个菜包子,刚金老太太这是昨天从家带给孩子们吃的,给他们夫妻也留了一口。
感激的话还没说人就走了。
正好她也没啥胃口,不能白折腾大壮一回。
“拿着回去吃。”
“嫂子我不要,你们留吃吧。”
孙佩芳懒得和他唧唧,一把就塞到了人手里,“你不吃你回去吃啥,你家里有媳妇等你?有热乎饭给你留着?快拿着吧,别废话了,走吧走吧。”
孙大壮看看孙佩芳,又看看手里的包子,抿了抿嘴,讪讪走了。
等回屋了听见了朱五六打呼噜的声才慢悠悠的反应过来,走到厨房间里和周欢面对面说道:“孩子大了不中留,你说我和你舅这么久没回来,昨晚上也没回来,隔壁俩屋一点动静都没有。
要不说还得是你,别看你和你老舅天天打,那都是打出来的感情了,你再看亲生的,往常元宝早跑屋来和她爹脸贴脸了,现在,没反应。”
孙佩芳该指望他们有啥反应。
昨晚上金老太太扯的谎很是大,说他们爹娘和姐姐被请到城里给大户人家量衣服去了,大户人家人口子多,太晚了就回不来了。
所以呀,元宝和喜宝都以为爹娘他们是在大户人家借宿去了,大户人家啥样啊,吃的鱼肉,睡的是软塌,盖得的是蚕丝被,比他们火炕好千倍万倍呢。
他们有啥担心的,他们现在最该担心的是自己。
这不是楼先生又布置课业了吗,要背诗,背很多事,过几日书坊里要搞活动,以诗会友,简称诗友会。
不仅是他们这些学子参加,他们的家人也要受邀行列里,除此之外,孙阿爷也会去做评审。
到时候对对子,对飞花令,他们谁也不会让着谁,正所谓考场无兄弟。
“哎。”喜宝叹了一口气,这一阵因着背诗,已经很久没有摸过药了,手痒痒的很,但为了给自己争口气,为了不让家人觉得她两边跑学不好,她必须咬牙坚持下来。
听了听隔壁的声音,喜宝用胳膊怼了怼元宝,说道:“你听见了吗,三两对着满哥背诗呢。”
元宝眨眼,“听见了呀。”
喜宝说道:“这不公平,同一个屋檐下,凭什么三两可以找满哥背诗,满哥会的那么多,到时候三两肯定比咱们俩厉害多了。”
“说的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