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二的病躯瑟瑟发抖。
就在沈万里觉得此人无药可救不得宽恕的时候,朱五六抱拳道:“大人,小民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沈万里一拂袖,冷着脸道:“你说吧。”
“小民以为今夜既是孙大壮在这值守,月黑风高我等毕竟看不到清楚眼前状况,倒不如问问他是否看清。”
“言之有理,即是如此,孙大壮,本官命你快快说来。”
“啊?”孙大壮没接住,眼神直勾勾的逼上了朱五六。
此刻,周围的人表情大致分成了两类:以金老太太为首的东边住户很是得意的扬起了脖子。
听见没看见没,人家沈大人是我们的人,今夜是朱五六把人请过来的,那朱五六的话对这位大人很是管用。
你们插不进去话,只有小朱能,你们这些贼,就等着束手就擒吧!
另一边以李老二媳妇为首的西边住户心里就没有底了,就跟能听见对方心里说的啥似的。
肝颤想着:完了完了,俺们没有预谋,根本就没有,是他们这些老奸巨猾的早有预谋啊。
他朱五六还让孙大壮说话,那不是摆明着要骑在他们头上给他们嘴堵住吗。
哎,不堵也没有用,这位大人除了朱五六那头的话谁的也不会相信。
现在人赃并获,大人不会放过李老二,也不会放过她的孩子,怎么办,怎么办呐。
孙大壮看了看朱五六,眼观鼻,鼻观心,懂了。
拱手道:“回禀、大人、小民方才只见到了他李老二一人、并无其他同党。”
“什么?!”
“什、什么…….”
不止是沈万里赶到难以置信,老儿媳妇也是瞪圆了眼珠子捂紧了嘴。
她的表情决不能出卖老头子。
“你可看清楚了?”沈万里威逼利诱道。
孙大壮抬头,眼神坦然,“小民看清楚了,方才的确只有李老二一人。”
“不可能!”沈万里上前,和孙大壮眼睛对着眼睛,双指指着自己的眼珠子说道,“我这眼睛日日伏于案牍微处,什么蝼蚁都逃不过,今日两个黑影在这徘徊我会看错?”
“大人,许是您看错了。”
万万没想到,孙大壮会一口咬定,而且是目光澄澈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
“也不是大人错了,是小民,当时小民听见了后面有声儿,便把火把插在了车上上后面查看,这一看吓死小民了。
一个黑影在砖头车边一看就不是好人,那小人怎么可能眼看着朱大哥家的东西糟了歹人毒手,便和那人追逐了起来。
这么一想,大人看到的应该是小民。”
孙大壮说完指了指自己。
沈万里噎住,摸了摸下巴回想着方才的经过。
朱五六上前拱手道:“大人,大壮是俺们村耳朵好使的手,以前俺们在山上遇见狼大壮离老远都听得见,他耳朵可好使。”
瞅一眼笑眯眯的朱五六,沈万里叹了一口气。
当事人都这么说了,他一个来村里作客的笔吏小官还能说什么?
说太多了这事没完没了也不好。
都带回去审一遍他沈万里没有那个资格,况且楼德华还在这呢。
要是府衙大人知道了楼大人作客的地方出了这等事,那必然会小事化大,一个不高兴将这些人全部关押,最后屈打成招也不是没有可能。
罢了罢了。
朱五六见沈万里挥挥手,笑说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明鉴。”
“我明鉴?”沈万里无奈,“这是坑害你家的人,你既然没有复议那就算了,只是我今日得将这李老二押回去。
认证物证俱在,你总不会还让本官当看不见吧。”
“小人明白……”
朱五六的神色显然没有了方才的坦然,这一回对着沈万里一拜二人心知肚明。
……
这一阵喧闹落幕,家家户户却再也睡不着。
金老太太很是不情愿的被大儿子拽回了家,临走还用眼珠子瞪了朱五六几眼,那意思是恨铁不成钢。
脚泡盆里,大儿媳妇正在她后面给人头发散开,用木梳轻轻地梳开被鸡捣过的地方。
只听前头的老太太一直叹气,“你们说这朱五六想干啥呀,整了这么一出咱们都出动了,结果白玩一场,没劲。”
孙大壮正从外面洗了把手回来,听见这话很是严肃的和金老太太说道:“这才证明我朱大哥为人厚道呢。”
“厚道?是不是傻的意思?切——”
孙大壮故意不堪妻子递过来的眼色,和他娘叫板道:“我朱大哥是看出来那老货也不容易。
其实咱设身处地想想那老东西也可能不像想象中那么的坏。
虽然咱也不知道他为啥和咱们对着干,还要半夜去搞破坏,但肯定是有难言之隐。
这一村里我看了,阴盛阳衰没几个男人,他带着几个儿子在这憋屈着合计应该挺难。
别说沈大人了,我都看出来那和他干坏事的是他大儿子了,他一口咬死自己一个人干的那是为了保他儿子。
我朱大哥应该也瞧出来了所以才给大壮眼色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