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落在她的眼角,碎发随微风拂向唇角,许诗茵撩起唇角的碎发,她踮起脚,额头仍只能抵到周钦的喉结。
她有时候觉得思念太苦,心里酸涩得像种下一颗种子,藤蔓在不为人知的时候肆意生长,扎进血肉里,疼得她要落下泪来。
但周钦什么都不知道。
或许在他眼里。
这只是一场疲惫的、没有意义的寒暄。
“哥哥,你会讨厌我吗?”
周钦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盯着许诗茵无措懵懂的神情,安抚性地哄道,“你这脑袋瓜,没事胡思乱想什么呢。”
“我很开心,”他顿了顿,“我们的小诗茵还记得我,谢谢你给哥哥送作业。”
许诗茵鼓起脸,“你不要随便摸我的头,会长不高的!”声音却没有不高兴。
他停在酒店门口,正准备送许诗茵进去,对方停住了脚步,摊开手掌心,拖起书包底。
“哥哥,就送到这里吧。”她脸颊通红,周钦以为是羞涩。
他是看许诗茵的爸爸一直没来接她,甚至连个关心的电话都没打过来,心里多少有点不放心。
但都到了酒店门口,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周钦想了想,这个年龄的女孩子私人领地意识强,况且他是个男人,确实要控制距离。
周钦点了点头,许诗茵在他的目光里走进酒店,在他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她顿住脚步,突然扑进他的怀里。
很过界的一个动作。
周钦猛然被人搂住腰身,颤栗感从脚底往上涌。
就像一只朝着主人摇尾巴的猫猫,因为脸埋在胸膛前,许诗茵声音很闷,“哥哥,听说拥抱能给人带来好心情。”
她自顾自说:“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开心。”
“但希望你比赛顺利。”
“提前祝哥哥新年快乐。”
她在酒店大厅里坐了很久,抬眼看了墙上挂着的钟表,然后把书包放在胸前,拿出回程的车票,走出大厅。
这是她十七年来,做的最大胆的一件事。
但是,有种莫名其妙的开心。
回程的时候,她挤在火车的硬座间时,收到了周钦的短信。
“注意安全,晚安。”
她用手揉捏了脸颊的嫩肉,觉得一阵热意。
许诗茵的手机停留在短信的页面,下一条信息传了过来。
“也祝你,新年快乐。”
短短的两条信息,她看了好多遍,怎么也看不腻。
许诗茵揉了下头发,想起周钦刚才玩笑般摸她的头,不自觉地笑起来,勾出嘴角两个可爱的酒窝。
好像连车厢里闷烈的汗腥味,都慢慢变淡了。她望向车窗外,只能听到心跳猛烈跳动的声音。
宋美晗是真的有事。
宋家业务主要涉及文娱圈,业内有名的演艺公司峰恬娱乐就是宋家旗下的产业。
这一行更加看重人脉,宋嘉程作为峰恬娱乐创始人,头脑活络,长袖善舞,人脉遍布商场。
虽然酒局多,但也许是清楚她并不喜欢这种环境,宋嘉程从来没有强迫她出席过。
今天这出,宋美晗稍微有点出乎意料。
在她推开包厢门时,这种出乎意料才戛然而止。
看见坐在圆桌斜对角熟悉的面孔,宋美晗一时了然,这场聚会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特地奔着她来的呢。
秦宇航腼腆地笑,看见她来了后,无措地挠了挠后脑勺。
宋美晗余光扫了眼包厢。圆桌旁坐了人,只有一个空位,看起来像是特意给她留的。
正在秦宇航的旁边。
两把椅子紧挨。
秦宇航期待地看向她。
宋美晗:…………
周钦刚进学校,直往实验室的方向走。
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但一想着两天后的实验赛,无奈地强迫自己打起精神,他的操作方法还不太熟练,本来比起旁人来说就没什么优势,只能再勤恳一点。
如果天赋不够,那就再努力一点。
人生是一条长河,即使眼前的激流险阻像一座高不可攀的大山,但只要沉下心去扎根,总有一日会跨过山,能淌过河。
能见到不一样的风景。
实验室亮了灯,在寂静的夜里像燃烧的火种,照亮实验室上空的标语:
探索、求知、明理。
烧杯里明明已经析出晶体,但出现了过饱和的状态,产率和纯度很低。
周钦放下烧杯,低垂目光,他肩宽腰窄,挡住头顶的灯管,实验台投下一片阴影。
他耐心地重复实验过程,在慢慢熟稔的动作里不断纠正步骤,握起钢笔在笔记本上记录要点。
周钦并不觉得无趣,也不觉得孤独。
在上辈子,他有过太多这样沉默的夜晚。
在空荡的办公室里,盯着电脑屏幕看得头晕眼花时,他偶尔会站起身望向玻璃外。
国际大厦邻江,公司在大厦的第二十三层。玻璃外江风呼啸,江涛汹涌,江面上往来的轮船,像一个慢慢靠近的小圆点。
只要电脑屏幕投下昏黄的光,周围暗淡,他觉得,自己快要融化在这黑暗里,消逝在轮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