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如此, 她眼圈还有些发红,不知是不是才见过阿娘的缘故。
“你想问什么?”杜庭兰硬着头皮发问,她显然不大习惯面对这样的武绮。
武绮漠然道:“任凭我想破脑袋, 也没能想通自己究竟哪里露出了破绽, 今日找你们来,就是想问问那晚你们是不是在房中预先做过手脚?”
蔺承佑侧目瞧滕玉意, 目光里的意思很明白, 你想回答就回答,不想回答就毋需理会。
滕玉意没接话,而是静静端详武绮。
她看得很慢,很仔细。
从前只看到了武绮外在的皮相, 这一回, 她要看到这人的骨子里去。
前世的真相永难追寻了,但只要凶手是同一个人,对同一件事的看法必然是一致的, 那么有些话只需当面问一问就明白了。审视武绮许久,她缓缓开腔:“这问题我可以回答你,但是在那之前,我得先问你两个问题, 只要你如实回答,你马上可以知道答案。”
武绮起先没吱声,一个答案凭什么要拿两个答案来换, 然而她也知道, 若非那晚出了问题,蔺承佑未必能及时抓获王媪, 那么即便事后查到她头上, 也无法拿出铁证指证她。
她的万般谋算全毁在当晚, 所以她一定要知道真相。
答案就在眼前,不问个明白难以死心。对峙一阵,她妥协了:“你说。”
“假设太子喜欢上了某位仕女,帝后也认为这位小娘子是理想的太子妃人选。这女孩尚在服孝,太子格外关照她不说,还流露出要在她出孝后娶她的念头,你得知此事,会让人谋害这女孩吗?”
屋里一默,这问题没头没脑的,杜庭兰听得一头雾水,蔺承佑也面露诧色。
但或许是关系到太子,武绮想了片刻,居然认真作答:“假如我没习练邪术,这问题没准是另一个答案,但自从接触了这种坏人心性的东西,我的性子就一天比一天偏激,只要能达成所愿,不论什么法子我都愿意尝试。倘或太子的心意无法回转……不除掉那个女孩,又怎能轮到我做太子妃?即使我一时半会无法下定决心,静尘师太也会怂恿我出手的。”
滕玉意攥紧手指,够了。
这一刻,不再只是心底的猜测,她终于亲耳从凶手口里听到了前世谋害她的动机。
她心里一阵阵发冷,牙齿却咬得咯嘣作响。
想想前世她在冰水里活活溺死的惨状,再看看武绮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那句“天道好还”差点就脱口而出。
她内心满是狂风暴雨,却不料自己的失态全落在旁人的眼里,余光捕捉到蔺承佑的注视,忙稳住心神。
武绮却自顾发起怔来,过了好一会才自嘲道:“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推诿的,但没与静尘师太打交道之前,我可从来没有害过人。师太为了笼络我,待我如亲女儿一般,教我防身术,处处关照我。我那时年幼,不知她包藏祸心,错把她当作良师益友,常常对她倾诉自己的苦恼,有时候爷娘明明没有不公之处,师太也会告诉我爷娘就是更疼爱阿姐,加上她教的那些邪术极毁心性,久而久之我行事自然越来越极端。况且——”
她嘴角往下一垂:“他们为了拿捏我,没少怂恿我做坏事,当初谋害我阿姐的主意,就是王媪出的,但是说到底,我不过是个自以为是的,被他们利用的傀儡罢了。”
滕玉意眼神锐如利剑,当初在彩凤楼,彭玉桂临终前也曾说过类似的话。朝廷正是很清楚习练邪术的种种害处,所以才决意清扫无极门一党。
但武绮究竟是怎样被人引诱着走上歧途,又与她有什么相干?她只知道自己前世惨死在这帮人手中。
可惜时辰不够还有另一个问题待求证,她松开紧握的拳头,佯装平静继续发问:“那晚在成王府,你是不是想偷我的香囊来着?”
武绮一脸莫名:“偷香囊?”
滕玉意和蔺承佑惊讶地互望一眼,难道不是武绮。
“我可没偷过你的香囊。”武绮淡淡说,“我都没想好要不要对付你,又怎会打草惊蛇?你也太小瞧我了。当晚我赶到成王府去,不过是想找机会见见太子罢了。”
滕玉意思忖着点点头。
“我要的答案呢?”武绮抬眸看着滕玉意。
滕玉意秀眉微挑,反问道:“答案不就在我上个问题中吗?”
武绮作恍悟状:“莫非你因为担心那贼还会出手,自此每晚都在房中留下某种记号?”
滕玉意讽笑:“结果没能逮到那只小贼,倒意外逮到了你们这帮大贼,这可真叫天网恢恢。”
武绮胸膛起伏不定,猛然爬起来,接着又颓然倒回去,垂头丧气道:“罢了,没有你滕玉意,我早晚也会在别处露出马脚。从王媪藏下那么多关于我的把柄就知道了,哪怕这一次我逃过了,日后也逃不过他们的桎梏。”
“好了。”蔺承佑面无表情,“该你回答问题了。”
武绮牵牵嘴角:“我记得律典有规定,只要从犯主动提供线索,就可以酌情减刑?”
蔺承佑:“那也得看看你提供的是什么线索。”
武绮沉默了好一阵,慢吞吞地说:“那回玉真女冠观骤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