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上座。”
成敬深夜来访,自然不是来唠家常的,请成敬坐下后,胡中走到门口,对门外伺候的下人道:“你们都离远些,没有我的吩咐,不得靠近正堂。”
打发了下人,胡中才和弟子徒孙落座,等待成敬进入正题。
成敬倒也直接,等三人坐下,就开口道:“想必你们也听说了,最近朝堂之上,有不少官员要拥立咱家王爷继承大宝,可如今社稷动荡,甚至有倾覆之险,王爷虽有济世救民之心,却也不想担下这天大的干系,万一事有不济,王爷成了亡国之君,还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还如何面对亿兆子民,是以,王爷对朝臣之提议十分犹豫,依你们之见,这皇帝做不做得?”
这皇帝做不做得?!
听到成敬这么问,别说胡中和薛元皓了,就连薛瑞都有些懵逼,这种关乎大明江山社稷存亡之事,竟然要听取他们的意见?
成敬说完后,也不逼问,就端起茶盏,轻轻品了起来。
涉及皇权更迭,在历朝历代都是敏感问题,甚至有不少人因为在皇权争夺中站错了队,导致人头落地,九族被诛。
如今郕王即位问题,比之前所有皇权斗争都要更棘手,因为当今皇帝朱祁镇还没死,正在瓦剌留学旅游,若是朱祁玉做了皇帝,等朱祁镇回到京城,朱祁玉这皇帝究竟还做不做得下去?
做下去,等朱祁镇回朝,要怎么安排他?
主动退位,万一朱祁镇心有怨言,要对付下台的朱祁玉,到时候他会是什么结局,这谁能预料?
再说,现在大明内忧外患,瓦剌随时有可能再次南侵,要是朱祁玉做了皇帝,北京城又被瓦剌攻破,他这个皇帝上天无门,下地无路,无论如何都活不下去。
与其这样,还不如当个逍遥王爷,万一事有不济,还能脚底抹油,熘之大吉,起码能保住一条小命。
听了成敬的话,三人就明白了朱祁玉的纠结之处。
只是,这些事都不是他们能解决的,既然无力改变,那就只能置身事外。
师徒俩对视一眼,算是交换了意见,胡中起身,歉意道:“成公公,这等大事,非我等小臣能置喙,郕王殿下若有疑虑,不妨与诸位大臣商讨,或许能得到解答。”
这番推脱之言,成敬听了并没有生气,放下茶盏轻声道:“今日之言,出的你口,入得我耳,你们不要有顾虑,王爷差我前来,就是钦佩你们师徒天象占候的本事,若是你们窥伺到一丝天机,就有助于王爷做出决断,也免得被群臣左右,你们说说,要不要听诸位大臣的?”
得,朱祁玉这是不信大臣信玄学了!
听了成敬的解释,胡中师徒心里都有些发虚。
别人不知道就罢了,他们专司天文占候之事,自然明白其中玄妙之处。
若凡事都有天象预示吉凶,那钦天监保章正也不会只是个正八品官,说不定能直接成为百官之首,每日靠观天象来处理朝政,大明朝也将会一路坦途,不会再走错误路线。
薛元皓站起身,苦笑道:“公公,这天象玄妙莫测,按照占书所言,近日并无涉及帝位更迭之天象,实在不好凭空揣测,若是殿下看重于此,不如召集钦天监诸官共同研判,看是否有可借鉴之处。”
“除了你们师徒,钦天监多是些碌碌无为的蠹虫!”
成敬不屑的摇摇头,接着道:“先前涉及南迁之事时,咱家曾去过一次钦天监,当时出现‘荧惑入紫微垣’天象,中官正许惇等人认为此天象应在陛下和也先身上,而薛小哥儿却说应在广东,当时咱家没有听信,便以许惇等言回复王爷,可是现在,咱家却觉得薛小哥儿说的有道理,想必,东南局势你们都有预料吧?”
东南局势?
胡中和薛元皓转头看向薛瑞,都是满脸的惊讶,目光中还带着一丝不解。
薛瑞自然知道成敬指的是什么,故意问道:“公公,可是广东那边又有什么战事?”
“看来你们真的知道。”
成敬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态,叹息道:“瓦剌南侵之事,朝堂诸公已有决断,咱家就不多说了,只说说东南局势,就在昨天,广东布政使司发来急报,言贼寇黄萧养残部死灰复燃,啸聚新会、香山一代,聚众数万,还趁朝廷兵败之时,攻占府县,隐有燎原之势。昨夜又有兵报送至,言福建贼邓茂七余部邓伯孙等人呼应广东贼寇起事,竟再次造反,占据尤溪、沙县等地,官兵进剿失机,两千余人被贼寇击溃,如今两省兵力空虚,贼寇之势大盛,若局势糜烂,恐东南半壁都要落入贼手,你们认为,边关战事和东南战事,朝廷究竟能不能取胜?”
正统十三年的邓茂七起义,和正统十四年的黄萧养起义,在场众人自然知道。
这两次起义声势浩大,席卷两省,朝廷为了平叛,花费了极大的人力物力,才渐渐挽回了局势。
只是胡中几人都没料到,在朝廷兵败,社稷动荡之时,两部余孽竟然死灰复燃,掀起了新一轮起义,这对本已危在旦夕的朝局来说,可谓是沉重一击。
不过,从成敬话里可以听出,近期东南局势会发生变化,薛瑞似乎早有预料。
“这究竟是巧合,还是他真的洞察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