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就有个新官上任三把火的传统。
被任命为档房掌事的次日,薛瑞就高调宣布了一项命令——大扫除!
最近一段时间,档房管理混乱,世业生们又忙着岁考,哪有时间打扫卫生,档房环境完全可以用“脏乱差”三个字来形容。
新一届世业生即将到来,薛瑞自然想让档房以崭新的面貌来迎接新生。
若新生们看到将来要学习的地方像个猪窝,还怎么提高他们的归属感和集体荣誉感?
留级的这些世业生中,虽有官宦之后,但大多都是普通人家,对洒扫之事早已司空见惯。
再加上薛瑞昨日摆了两桌酒席,请众人大吃了一顿,在世业生们的心中,他的威信也逐渐树立起来。
对薛瑞的这个安排,众人都没什么抵触,都积极行动起来。
看到依旧在角落苦学的郭恒,薛瑞目光微微一顿。
这家伙每天到钦天监,既不跟众人一起玩闹,也不参与集体劳动,就跟个透明人一样。
现在大家都在打扫卫生,他却无动于衷,实在让人看不过眼。
薛瑞有心将他发动起来,跟大伙一起打扫卫生,这样更容易帮他融入集体。
可想到这家伙的性格,薛瑞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毕竟他才刚上任,一来就对郭太史公的玄孙吆五喝六,传出去岂不是让人觉得他得志便猖狂?
忙活了大半个时辰,众人终于打扫完毕,看着整洁有序的档房,薛瑞不由十分满意。
从今往后,这里就是他的地盘了!
指挥世业生打扫完卫生,薛瑞见无事可做,就计算了一下时日。
按照历史进程,今天左顺门那边会有一场激烈冲突,王振党羽也将在这场冲突中被清算。
过了今日,救父亲出狱的事就该提上日程,薛瑞对此充满了期待。
看了眼天色,离早朝结束还有段时间,薛瑞就回值房打了个盹。
“冬冬冬。”
刚眯着不多久,一阵敲门声将薛瑞惊醒。
这是上任第一天,薛瑞怕摸鱼被监官发现,赶忙起身去开门。
门外,卢文着急道:“掌事,刚才英国公府派人传话,说是出了大变故,让你赶紧过去一趟。”
前两天,吴氏派人告诉他,说曹管事传回消息,他和张忠已经到了天津卫。
天津城年代不算久,修建于永乐二年,但因其是河运和海运的必经之地,加上江南漕粮税赋都要由此押解进京,到正统年间,这里已经成了不输江南的繁华之地。
在后世地方官修的《畿辅通志》中,曾这样描述天津:
地当九河要津,路通七省舟车,九洲万国贡赋之艘,仕官出入,商旅往来之帆楫,莫不栖泊于其境,江淮赋税由此达,燕赵渔盐由此给,地当河海之冲,为畿辅之门户,俨然一大都会也。
像这等繁华之地,自然少不了青楼妓馆,张忠到了天津,见之心花怒放。
很快,他就过上了放浪形骸、挥金如土的奢靡生活,全然忘了要为亲爹守孝的事。
张忠这般配合,让跟来卧底的曹泗也轻松了不少,每天除了撺掇张忠寻欢作乐,就是跟吴氏派去的人汇报情况。
按薛瑞的估计,张忠落入温柔乡里,钱没花完前,怕是很难想起回京的事。
今天吴氏突然让人来找他,肯定是出了什么大变故。
匆匆跟许惇告了假,薛瑞借用胡中马车,飞速赶到国公府。
通禀后,薛瑞很快见到了吴氏。
都来不及行礼,薛瑞便开口问道:“夫人,究竟发生了何事,莫非是天津那边有了变故?”
吴氏让他坐下,愁眉道:“不是天津的事,是关于你爹的事。”
“我爹怎么了?”
薛瑞惊的跳了起来。
诏狱可不是什么好地方,薛元皓进去已有一个多月,柳氏整天提心吊胆,担心夫君出什么事,搞得薛瑞也紧张不已。
现在听吴氏突然提起,薛瑞立马产生了诸多联想。
吴氏给他倒了杯水,苦笑道:“今早我派人去诏狱探望你爹,听说他前几日的风寒突然加重,如今高烧不退,都下不了床了。”
前些天,薛元皓受了些风寒,薛瑞请吴氏派人送了汤药,本以为父亲已经无恙,却没想到反而病的更加严重。
“夫人,麻烦您请郎中去诏狱帮我爹诊治一下,务必帮我爹稳住病情,最迟明日,我就能救他出来了。”
薛瑞担心老爹病情,急的满头是汗。
古代医疗条件差,像什么伤风感冒,要是太严重的话,可是能要人命的。
就拿胡萦儿哥哥胡承安来说,他只是发了一次高烧,就烧坏了脑子。
现在老爹同样如此,薛瑞如何敢轻视?
听了薛瑞请求,吴氏摇头道:“我已经让郎中去看过了,可郎中说诏狱底下阴冷潮湿,又密不透风,对病情极为不利,再加上他高烧不退,若不尽快换个干爽的地方治病,多拖一天,恐药石无医啊。”
“唉,怎么会这样!”
薛瑞闻言,只感觉天旋地转,差点两眼一黑晕过去。
但凡多给他一天时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