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瑞回到石头胡同时,见自家门口停着一辆马车,心中十分好奇。
这个住处知道的人不多,再加上父亲入狱后,他那些好友都断绝了往来。
此时听院子里传来一阵笑声,薛瑞倒是有些好奇来客是谁。
见院门没拴住,薛瑞推门而入。
院中坐着好三个男子,一副有说有笑的模样,柳氏正提着茶壶,给几人添茶倒水。
薛瑞一眼就认出,几人中留着长须的人,是他舅舅柳仁。
另外两人一个是老头,另一个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
听到开门的声音,几人都回头看来。
“哟,是咱们家的大功臣回来了!”
见是薛瑞,柳仁站起来,对他笑道:“快来见过你外公跟小舅,他们今天可是专程来看你的。”
“外公?”
薛瑞瞧着老者模样,片刻后才反应过来。
柳文曜如今五十出头,面庞清瘦,双目有神,看着有些严肃。
他头戴儒巾,穿着一袭灰色长衫,一副文人打扮。
小舅柳志今年二十五岁,中等个子,长得白白胖胖的,看着很是喜庆。
“见过外公、小舅。”
薛瑞已经半年没见过柳文曜和柳志,忙上前行礼。
柳文曜见他有规有矩,不禁欣慰道:“果真是有些长进,你舅舅先前说你出息了,我还有些不信,现在看来,果真沉稳了许多。”
“瑞儿半年前还像个皮猴子,现在这一板一眼行礼的模样,倒像是个老夫子了,你该不是装的吧,哈哈。”
柳志上前,跟薛瑞开起了玩笑。
看三人的样子,估计也是刚到没多久。
旁边柳氏添完茶,对柳文曜道:“爹,您这病刚好,又一路颠簸,还是快坐下歇歇吧。”
众人重新落座,薛瑞看向柳文曜:“外公,您怎么到京城来了,先前听说您病了,我跟娘一直在担心。”
柳志小声对薛瑞滴咕道:“你外公哪有什么病,就是给气湖涂了而已,昨天听说粮车要了回来,他立马就跳下了床,跑的比我都要快。”
“混账玩意儿,敢嘲笑你老子?”
柳文曜脸色一红,脱下鞋就要抽儿子,还好柳志跑得快,躲过了一劫。
跟柳氏父子交谈几句,才知道柳家准备搬到京里来住,先前已经租好了一处宅院,打算将妻儿老小都接进京来。
如今瓦剌人随时有可能南下,搬到京城来住才是明智选择,薛瑞自然表示赞同。
当然,宛平县老家也不能没人照看,听柳文曜说,会让老二柳义在家中安排运粮事务。
柳义会些拳脚,马术也很精湛,情况不对随时都能逃跑,不怕被瓦剌人抓住。
笑闹了几句,柳文曜转过头,问薛瑞:“瑞儿,那于尚书帮了咱们家这么大忙,需不需要带礼物上门拜访一下?”
“千万别,于尚书为官清正,十分廉洁,他帮咱们要回粮车,纯粹是因为顺天府办事不合规矩,他这才愿意出手,可不是想得到什么好处,您要是真上门送礼,反而会弄巧成拙。”薛瑞忙道。
“像于尚书这么好的官,实在是太少见了,难怪朝廷会让他挑起担子。”
于谦的风评,柳文曜也有耳闻,经薛瑞确认后,更是敬佩。
柳仁和柳志两兄弟也连声附和,若不是于谦出手帮忙要回粮车,他们现在哪还有心情坐在这开玩笑。
薛瑞想起粮食的事,问道:“外公,现在运粮车要回来了,多久能将粮食运完?”
“京里离咱家三十余里路,一天最多两趟,起码得一个月,才能全搬完。”
说起这个,柳文曜脸色又沉了下来。
如今,瓦剌大军随时有可能南下,京城正在抓紧时间备战,这足以看出,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薛瑞却不担心,瓦剌人暂时没意识到京城防卫空虚,正架着皇帝朱祁镇四处勒索钱财呢,等瓦剌人反应过来,已经到了十月。
把这番分析说了一遍,柳家父子顿时大喜。
这段时间,薛瑞每次对局势的判断都分毫不差,他们已经深信不疑。
薛瑞说还有一个多月时间,柳文曜他们觉得,就算只有半个月时间,也足够他们将今年的新粮全部运进京城。
至于那些陈粮,实在运不完就贱价贷给百姓,或者直接烧掉,总之无论如何都不能落入瓦剌人手中。
“对了,都忘记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了!”
说完粮食的事,薛瑞突然一拍大腿,笑着对众人道。
柳氏忙问道:“瑞儿,是不是你爹的事有眉目了?”
“我爹出狱就在这几天了,不过我现在要说的不是他,而是我自己!”
“你有什么好事,路上捡到银子了?”
柳志好奇道。
薛瑞清了清嗓子,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道:“今日岁考,本人不才,已经通过考核,成为正式天文生了!”
听了这么值得庆祝的事,众人表情却有些古怪。
天文生这个词,柳家父子自然知道,毕竟自家姑爷就是天文生,他们也有所了解,柳氏就更不陌生了。
可这个词,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