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岁考,算是薛瑞穿越以来最值得高兴的事。
要不是当值期间不能外出,薛瑞非得跟刘晋等人去酒楼庆贺一番。
既然去不了,通过岁考的人只得在食堂以水代酒,互相庆贺一番。
回档房的路上,薛瑞无意间前面几个天文生在讨论和亲之事,忙竖起耳朵偷听起来。
据几人说,从昨天开始,京中就传言朝廷决意和瓦剌和亲,打算嫁个公主把皇帝换回来。
对宫闱之事了解的人,都不太信这些事情。
毕竟皇家已经没有可以婚配的公主,这个说法自然就不成立。
但不知怎的,这谣言在京中却越传越广,如今街头巷尾都在讨论这件事。
奇怪的是,这消息不是从宫中传出的,也不是从外朝官员口中泄露的,而是从民间开始扩散的。
就连内阁也是过了很久才知道,京中竟出现这种传言。
高穀听说够,马上意识到此事不同寻常。
近几天的上千份建言书中,只有钦天监的一个愣头小子提过和亲的建议,他记得很清楚,当时他气愤之下,直接扔掉了。
可现在消息突然传遍朝野,恐怕是有人蓄意为之。
“莫非是有人在为和亲造势?”
想到这个可能性,高穀坐不住了,连忙去找另外两位阁臣商量。
“竟有此事?”
陈循两人听了都很吃惊。
现在这种局面下,和亲绝非最佳选择,若是让瓦剌知道,这岂不是示敌以弱?
要是让瓦剌看穿大明的虚实,恐怕会直接挥师南下,而不是像绑匪一样带肉票朱祁镇去四处叫门勒索钱财。
兹事体大,陈循提议马上去和郕王商议。
今日早朝后,郕王就回了王府。
见到三位大学士后,郕王听说和亲的传闻,却并不像阁臣们想象的那般激动。
“殿下,瓦剌狼子野心,先前和亲只是借口,万万不可答应啊!”
高穀苦苦劝道。
七十九岁高龄的苗衷也附和道:“我朝从无与异族和亲之先例,若开了这个口子,我等和殿下都要被人戳嵴梁骨了。”
大明开国至今,万国来朝,四夷臣服,是最强盛的时期。
在这种环境下,大明臣民们骄傲自信,向来看不起草原上的那些部落蛮夷。
前些天的土木堡明军大败,皇帝被俘后,竟出现全城恸哭的场景,足以看出百姓们受到多沉重的打击。
好在,朝廷行动迅速,短期内发布了一些列稳定局势的政令,才让惶恐不安的臣民们冷静下来。
近些天,以于谦为首的主战派官员发起总动员,摆出一副要和瓦剌决战到底的态度,这极大鼓舞了京城臣民。
但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闹出和亲的风波来,这对士气会有严重的影响。
认为和亲有用的人,会觉得这是一根救命稻草,这样就失去了背水一战的勇气。
认为和亲没用的人,会认为这是朝廷软弱的表现,是在向瓦剌低头认错,对朝廷的信任会进一步降低。
不管哪种,都对即将到来的京师保卫战有着极为不利的影响。
高穀和苗衷轮番劝说,郕王朱祁玉一直沉默不语。
陈循心思活泛,见朱祁玉始终不肯表态,已经大致猜到了他的想法,便问道:“殿下,您是不是有什么顾虑?”
“还是陈阁老懂我。”
朱祁玉轻叹一声,满脸苦涩。
另外两位大学生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朱祁玉一言不发,不是他心中没有想法,而是不便开口。
要知道,如今被瓦剌人抓走的是当今皇帝,也是朱祁玉的兄长。
和亲之事,就是为了让瓦剌退兵,将皇帝换回来。
此时朱祁玉是监国,总代国政,如果他表态拒绝和亲,首先太后那边就要怀疑他是想谋夺皇位,才不想将皇帝换回来。
阴谋论,无论在何时,都有很大市场。
要真激起议论,他这监国就会被架在火上烤,为了避嫌,他也只得辞了这个差事。
陈循想了想,拱手道:“既然郕王不方便出面否决,那不如由我三人去求见太后,劝说太后熄了和亲的念头。”
高穀和苗衷纷纷侧目,满脸惊讶的看着陈循。
对于这种敏感的事,陈循向来不会轻易表态,每当遇到大事,他会先保持中立,再慎重决定如何去做。
比如前几天的南迁之议。
陈循作为阁臣,在百官激烈辩论时,他却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完全是中立态度。
直到两派分出高下,他才站出来和稀泥,还顺带帮了同为翰林官的徐珵一把,足以看出他的圆滑。
现在遇到比南迁更加敏感的事情,陈循却一反常态,冒着得罪太后的风险,带另外两位阁臣去劝说,实在让高穀他们不解。
其实,陈循表现的这么积极,是因为他是在为将来谋划。
南迁之议时,陈循不表态,是因为局势并不明朗,若是站错队,不利于将来。
但现在不同以往,随着朝廷各项政令下达,京师局面已经趋于稳定,众志成城之下,守住京师不难。
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