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几位堂官分析天象的时候,薛瑞也在思考历史为何会出现这种改变。
思索了片刻后,他大概猜到了原因。
自从和国公府达成合作后,薛瑞就托吴氏帮他散布父亲被关进诏狱的事,意图制造舆论,增加父亲名望,再借助文官之手,将父亲顺利救出。
昨天诓走张忠后,吴氏十分高兴,托了不少关系帮他传播消息。
到今天,朝中已经有不少文武官员听说此事。
徐珵就是其中之一。
今日上朝后,急于表现的徐珵闪亮登场,以皇甫仲和谶言跟薛元皓之事来左证自己的说辞,更加增加了天象预示的可信度,让反对迁都的官员们措手不及。
朝议不是骂街,而是要摆事实讲道理。
若只有皇甫仲和谶言之事,反对官员们还能说这是巧合。
但又多了一条证据,再说是巧合未免就有些底气不足,所以双方因十六日夜的天象,开始了新一轮角力。
薛瑞打死也没想到,他让人散播的消息竟间接帮了徐珵,导致是否南迁的议题陷入了僵局。
甚至,连本该大声驳斥徐珵的于谦都没有站出来说话,实在让他有些始料未及。
等众人商量了片刻,成敬出言道:“保章正既然生了重疾,想必是无法理事了,不如诸位大人给咱家一个说法,好让咱家回去跟王爷回话。”
许惇虽是堂官,也只不过正六品而已,迁都这种大事,他哪敢胡乱给意见,是以小声问道:“公公,不知郕王殿下是什么意思?”
揣摩上司的想法,这是官员必备技能,若回答的让上司满意,自然有很多好处。
但众官员对郕王不了解,因此许惇才有此一问。
不成想,成敬听完就黑了脸,训斥道:
“诸位大人,尔等是钦天监官,事涉大明江山社稷,怎可揣摩上意,还请告知咱家,徐侍讲所言有无道理,咱家急着复命,可没时间跟你们打哑谜!”
“下官知罪。”
许惇等人面色惶恐,口中连连告罪,却还是不敢说出实话。
荧惑自古以来,都被视为不祥之兆。
若是一般的行星掩犯紫微垣,情况还没有那么严重。
但换成荧惑犯紫微垣,这通常被视为凶兆中的大凶之兆!
按徐珵对天象的解读,京师是保不住了,须迁都避祸,才能逃过灭国的危难。
在这个前提下,徐珵提出的这个建议,可谓合情合理。
许惇等人不敢如实说,就是怕因自己的一番言论,导致迁都派胜过主战派。
到时候,大明丢掉半壁江山,他们几个也要名臭青史,成为千古罪人。
见他们不回话,有意弥补过错的薛瑞上前一步,朗声道:“公公,学生有话要说。”
成敬转头看向他,好奇道:“你想说什么?”
“学生认为,朝廷不应该迁都!”
薛瑞义正言辞的说道。
“为何?”
成敬有点好奇,钦天监官员都不敢答话,这个小子倒是勇气可嘉。
薛瑞正视成敬,问道:“敢问公公,如今朝议陷入僵局,是否有人以荧惑星犯紫微垣的天象,左证迁都的必要性?”
“不错,此人乃翰林侍讲徐珵。”
“公公也说了,此人乃翰林官,和我钦天监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我钦天监诸官都没说话,他说的话如何可信?”
成敬心道,那还不是因为你们钦天监官玩忽职守,没有及时上报这条天象,才让徐珵拿这天象做文章,打了众官员一个措手不及?
当然,他不会说这种没营养的话,而是耐住心思问道:“既然他的话不可信,那该何如辩驳?”
薛瑞挺起胸膛,神色自信道:“无须辩驳,公公只需问他两句话,他就会自己改口,承认自己是在胡言乱语!”
听到这话,不但成敬愣了,就连几个堂官也是一脸呆滞。
要说以玄学对玄学,他们倒也有许多说辞可以反驳徐珵的言论,但让徐珵自己把话收回去,恐怕就是痴人说梦了。
“这小家伙该不会有脑疾吧?”
成敬皱眉着薛瑞,就像在看一个傻子。
许惇怕薛瑞乱说话惹恼了成敬,忙斥责道:“在成公公面前,岂可胡言乱语……来人,快将薛瑞带下去。”
门外书吏听吩咐,进屋要拖走薛瑞。
薛瑞正在装逼,被这么一拖,顿时散功,忙扯着嗓子喊道:
“公公,《大明律》中有明确规定,凡私家收藏玄象器物、天文、图谶、应禁之书者,杖一百。若私习天文者,罪亦如之!
也就是说,除了我钦天监官生,任何人收藏占书,私自学习天文历算之法,都是触犯律法之行为,徐侍讲并非我钦天监官,却精通天象观测,还查阅家中占书解读天象,这岂不正是触犯律法行为?
公公只需问他是否私习天文,是否私藏天文占书这两个问题,便可让他收回所说的话!”
“好!”
薛瑞话音刚落,成敬就一巴掌拍在桌上,大声喝彩起来。
骨子里,成敬还是非常有文人气节的,对于南迁之议,他心里其实非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