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你怎么留了长须,我都认不出你来了。”
薛瑞一时没认出柳仁,除了原主的记忆消退,更主要就是这个舅舅留了长须,让他没反应过来。
柳仁见到薛瑞,自然十分高兴,也没在意外甥的失礼,上前拍着他肩膀笑道:“怎么,舅舅还做不得美髯公了?”
“自然做得。”
薛瑞笑了笑,好奇道:“舅舅怎么到城里来了?”
薛瑞的外祖柳文曜有秀才功名,这些年在宛平县东北的上峪村置了几百亩地,是当地有名的乡绅。
柳仁三兄弟学文不成,一直帮柳文曜打理田地,顺带做些小生意,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柳仁拍拍薛瑞脑袋,没好气道:“你忘了啊,咱家在菜市街开了个粮店,以前还带你去过……我今日过来送些粮食售卖,倒是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是你娘让你来的?”
说起这个,薛瑞怏怏道:“舅舅,家里出了些变故,我跟娘搬到外城来住了。”
“什么,搬城外来了?”
柳仁不由惊呼。
薛家大宅本在内城的明时坊,虽说不算是多好的位置,可显然比城外条件好得多。
柳仁想起妹妹跟她婆婆李氏不和的事情,不禁怒道:“是不是你那偏心的祖母把你们赶出来了,你爹呢,他就不知道说合说合?”
“舅舅息怒,其中缘由听我慢慢道来,若是有闲,不如先去见见我娘吧。”
大街上人来人往,不是说话的好地方,正好柳氏也想念娘家的亲戚,他便自作主张,邀请舅舅去家中。
柳仁以为妹妹被人欺负了,自然要去看个究竟,便对身后赶车的几个车夫道:“你们先回村里,再去跟我家里说一声,就说我去妹子家中了,让他们不要担心。”
“是,柳老爷。”
得了吩咐,几个车夫便赶车离去。
路上,薛瑞大致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说薛元皓被关进了诏狱的事,柳仁的面色变了又变,待薛瑞说了师公已经打点了,父亲暂时不会有什么事后,这才放心下来。
石头胡同。
柳氏正和苏苏在研究怎么纳鞋底。
近些天,薛瑞每天去钦天监当值,来回要走不少路,脚上的那双鞋都快磨破了。
主仆二人闲着无事,就买来针线,打算给薛瑞做一双新鞋。
直到这时,柳氏才后悔没学好女红,连带着苏苏这个丫头也是一窍不通,两人比划了半天,竟不知从何处下手。
正在这时,敲门声响了起来。
听到敲门的暗号,苏苏喜滋滋道:“少爷回来啦,我去开门。”
开门后,外面除了自家少爷,还站着一人。
苏苏怔了一下,待看清来人样貌,忙行礼道:“婢子见过舅老爷。”
“嗯。”
柳仁迈步进入院子,见里面破旧不堪,就知道娘俩处境不太好。
柳氏早已怔住了,见她愣愣的望着自己,不由上前心疼的道:“妹子,这些天苦了你了。”
“哥哥,呜……”
听了这话,柳氏一下就哭了出来。
薛瑞赶忙上去劝说,好一阵才让母亲止住哭声。
苏苏给两人端来茶水,柳氏擦了擦眼角,勉强笑道:“我不苦,其实这些天挺好的,就是难为瑞儿了,小小年纪就要顶门立户,要不是他主意多,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些日子以来,柳氏最欣慰的就是儿子长大了,凡大小事情都是他拿主意,她这个当娘的基本不用操心,如今哥哥来了,就忍不住就夸赞起来。
柳仁听了频频点头,感叹几个月没见,外甥长进了不少,倒让他有些不认识了。
说了一阵闲话,柳仁看了看天色,对柳氏道:“妹子,你们收拾一下东西,今天就随我回家去,老爷子最近还念叨你们呢,你们回去,他肯定高兴。”
柳氏连忙摇头:“不行,如今瑞儿他爹尚在诏狱,还不知道何时能出来,在事情没有尘埃落定之前,我们不能贸然回去,万一连累了家里,可就不妙了。”
“怕什么,祸不及妻儿,又不是谋反大罪,还能抄家连坐不成?”
柳仁气道。
话是这么说,可那王振权势滔天,柳氏哪敢赌这权阉会不会株连无辜,只是一个劲的摇头。
薛瑞见状,也只好帮母亲说话:“舅舅,我也不能跟您回去了,如今我已经被收充入监,每天都需要去钦天监当值,逃役会受罚的。”
柳仁听了半晌无语,最后道:“唉,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既然这样,那我明日回家跟你外公商量一下,看他老人家有没有什么安排。”
柳家向来是柳文曜做主,随着他年纪增长,柳仁近些年也开始慢慢掌权,可在大事上还是柳文曜说了算。
薛家这事很棘手,他也只能回去请示父亲,看有没有什么解决办法。
说话的功夫,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此时城门已经关闭,柳仁只能留在石头胡同,跟薛瑞凑合一晚。
坐在油灯下,薛瑞在复习功课,苏苏托腮看着自家少爷发呆,柳仁跟妹妹在一旁唠家常。
看着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