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夙看得出,梁似星虽然一直配合治疗,但她整个人已经完全和以前不一样了。
她生病了,不单单是身体上的,更严重的恐怕是心理上的。
他想着会不会是医院的环境太过于枯燥沉闷,所以才让梁似星情绪一直不佳。
于是秦夙在新年前一周,将梁似星接回了家照顾,同时聘请了专业的康复训练师,在家里对梁似星继续进行康复训练。
还在医疗团队里故意安插了一个心理医生,试图有意无意地去开导梁似星。
然而这一切都收效甚微。
如今小衍快一岁了,已经能扶着东西踉跄地满屋走了,嘴里也能清楚的喊出“爸爸妈妈”以及一些简单的词语。
梁似星在这快一年的时间里,每天都过着相似且重复的生活,大部分时间都只是坐在轮椅上静静地望着窗外发呆。
经过一年的治疗,她的腿依旧没有办法站立行走,她自己也慢慢接受了这个现实,但她还没有办法和秦夙组成这个所谓的家庭。
她向往窗外的那片蓝天,想去一个陌生的地方,远离过去所有的一切,开始全新的生活。
然而没有秦夙的允许,她哪也去不了。
“麻麻。”
身后传来孩童稚嫩奶气的声音,梁似星没有扭头查看,却也从落地窗玻璃的倒影中看见秦非衍踉踉跄跄地朝着她走来。
肉呼呼的小手捏着一个草莓,人还没有走到,手却已经朝着梁似星这边伸了过来,乖巧又可爱地对她说:“次草莓。”
梁似星深吸了一口气,没有伸手去接,也没有低头看孩子一眼。
小衍以为她没听见,走到她的腿边,小手扶着她的腿站着,再次将草莓往她嘴边递了递,嘴里还说着:“甜甜,麻麻次。”
梁似星落在轮椅上的手握紧了几分,狠心地滑开了轮椅,朝着房间外驶去。
小衍因为梁似星的忽然离开,借力的手忽然失去了支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里的草莓也掉了出来。
他没有哭,只是拱着屁股从地上爬起身子,捡起落在地上的草莓,嘴里一边喊着“麻麻”一边朝着梁似星所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梁似星已经记不得这是第几次用这么恶劣的态度对待这个孩子了,看着孩子稚嫩可爱的模样,她有时候也觉得自己是个恶毒至极的女人。
可只要看到那张长得像极了秦夙的脸,她就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去接受这个孩子。
这种坚持,似乎也是她对于秦夙的一种反抗。
秦夙自然是看在眼里,却对这种现状感到无可奈何。
在这一年的时间里,他也无数次地试图想改善他和梁似星的关系,可无论他做什么,梁似星对他的态度也没有半点转变。
走上楼的秦夙正巧看见梁似星自己滑着轮椅朝二楼走廊尽头而去,那里是一个露天阳台,她时常一个人在那里发呆,不喜欢任何人的打扰。
看小衍拿着草莓步伐笨拙地追在后面,秦夙只是大步上前将小衍抱在了怀里。
草莓已经在孩子手里捏得有些烂了,年纪尚小的他似乎还没感觉到妈妈不喜欢自己,嘴里还口齿不清地念叨着:“草莓甜,麻麻次。”
秦夙心疼地将草莓从孩子手里取出,抱着孩子一边下楼一边说:“妈妈可能不喜欢吃草莓,小衍自己吃。”
小衍似乎有些失落,走下楼的时候还越过秦夙的肩头,朝着妈妈所去的方向望。
如今看来,秦夙本以为孩子可以缓和他和梁似星关系的想法,彻底的失效了。
对于秦夙来说,梁似星和小衍都是他这一生最重要的人。
他不希望看到梁似星继续这样下去,也不想孩子在这样的环境中生长
小衍一天天长大,迟早有一天会意识到自己的妈妈和别人的妈妈不同,会因为妈妈不喜欢自己而伤心难过。
秦夙将小衍送到了秦莺那边,让孩子和哥哥一起玩。
他回到家中,在二楼的露台看到了梁似星。
她的头发又长长了许多,直直地垂在轮椅椅背后,随着深秋泛凉的风微微晃动着。
她听见了身后缓缓靠近的脚步声,却没有扭头查看。
秦夙在她身后站了许久,顺着她的视线望着楼下院子里落叶的银杏,像是想通过她眼中所见的景色,去揣测她此时内心所想的事。
似乎不明白,又似乎很清楚。
或许她心里想的一直都是从他身边离开。
“……星儿。”秦夙叫住她,声音轻得有些沙哑。
梁似星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有发丝随着秋风似有若无地摆动着。
“我们谈谈吧,我们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梁似星只是微微敛眸,目光依旧落在那一地的银杏叶上,不知道她盯着的是其中的哪一片。
秦夙走到她面前,蹲在身子,小心翼翼地握住了梁似星搭在腿上有些泛凉的手:“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做,你才能不像现在这样?”
梁似星看了看他,没有回答,只是将手从他手中抽出。
秦夙掩下心中的苦楚,仰头看着她,轻声说:“小衍很乖巧懂事,他也很喜欢你,就算你不能原谅我,能不能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