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吹雪出剑了,这一剑比半年前他在紫禁之巅上对决白云城主叶孤城时出的那一剑,还要更快,还要更寒,还要更加决绝。
为了酝酿这一剑,西门吹雪承受了太多的孤独。
万梅山庄,从一开始就寒绝天下,当西门吹雪遇到孙秀青之时,它重新产生了温度,然而,在孙秀青走后,万梅山庄变得更加寒,更加孤独。
在这无尽的孤独之中,西门吹雪的剑愈发锋利,也愈发得快。
西门吹雪孤独,没错,他很孤独,但是他从来不寂寞。
孤独,只是一种生活的方式,一个人生活,一个人起居,这就是孤独,本就不掺杂着任何的主观情绪;而寂寞,是脆弱和无助的体现。
真正的强者,往往在孤独之中沉淀自己,在一个人的时候静思己身,思考天地宇宙之间的奥妙,从而变强。
这种人是不会寂寞的,因为他们的心和灵魂从来不曾空虚,不曾漫无目的,不曾举足无措。
就像庞斑,放弃天下,踽踽独行;就像独孤剑,苦思数十载,只为创出一招剑法;就像谢晓峰,为了神剑山庄的威名,咬牙坚持练剑争名,从不曾放松……
无疑,和这些人相比,西门吹雪甚至还要更加纯粹,纯粹得多。
庞斑并非生来无欲无求,只是为走无情道,必须放弃情感;独孤剑虽然在剑术上的修为旷古烁今,然而他的精神境界并不算高远,原著中纵使在临死前那一刻,也没有放下扬名立万的愿望;至于谢晓峰,他所追求的从一开始就不是他想得到的。
然而西门吹雪不一样,他练剑,因为他爱剑,仅此而已。
因为“爱”剑的程度,甚至比爱妻子还要甚,因此纵使他已经成亲,依旧忍不住挑战强者,忍不住生死相搏。
作为朋友、作为丈夫、作为孩子的父亲,西门吹雪都并不算太合格,因为他让太多人提心吊胆,牵肠挂肚。
然而,作为一个剑客,西门吹雪绝对的合格,他对剑的诚挚,对剑的认真,普天之下绝对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相提并论。纵使是大隋帝国的天剑无名,大明帝国曾经的剑魔独孤求败,在对剑的诚上,都比不得西门吹雪。
因为至诚于剑,故剑亦至诚于人。
同样的葬雪剑法,在西门吹雪手上爆发出了超乎道理的伟岸力量。
这一刻,朱厚照的瞳孔在飞快地放大,那一柄闪烁着寒锋的神剑正在疾速朝着他刺来,然而在视觉上,却显得非常的缓慢,这种快慢之间的错觉,极为难受,让人恶心,几欲呕吐。
然而朱厚照必须完全集中自己的注意力,因为他必须看清这一剑的轨迹,若是看不清,那么自己绝对挡不下这一剑。
朱厚照并没有动用自己的变异瞳力,也没有催动自己的麒麟金刚战体,因为他冥冥之中有一种感觉,和西门吹雪的这一战,是一个大机缘,若是把握好了,他在剑道上的造诣,可以产生突飞猛进的蜕变和升华。
朱厚照从来不是一个不敢冒险的人,既然西门吹雪没有动用盖世高手最bug的能力,借用天地巨力,只是凭借自身的剑术来攻击自己,那么朱厚照也不会动用自己的“外挂”。
剑术比剑术,看看who怕who!
这一刻,时间仿佛停滞了,一旁,李寻欢紧紧地捏着手中的飞刀。
他的心中有一种野望,希望可以把握住胜负分明的那一刻,不论是谁胜谁负,李寻欢都希望不要有人伤亡。
他手中捏着的,不止一柄飞刀,而是两柄。
他想在胜负分明的那一瞬间,同时击偏两柄宝剑,这样,对所有人都好。
要做到这一点,很难,纵使是小李飞刀,也没有半点把握。
毕竟,无论是朱厚照还是西门吹雪的剑,都是天底下最快的兵器之一,单单击中一柄,已经需要极强的眼力和腕力。
要同时击中两柄宝剑,这无疑是难如登天,甚至可以说是痴人说梦。
但小李飞刀,什么时候又能以常理度之呢!
这一刻,万梅山庄中三名男子的精神全都崩到了极致。
一秒之短,万载之长,在这一刻似乎重合了。
没有漫天的剑气,没有浩大的威势,只是快和寒利。
朱厚照的眼中露出了一丝惊讶,因为他发现西门吹雪这一剑,比他想象之中的还要更快!
“一剑惊鸿!”朱厚照目光微凝。
一道赤红色的惊鸿光芒在飞雪之中,渐渐氤氲。
那满天的飞雪,这一刻宛若伤口之处迸射而出的点点鲜血,瑰丽而唯美。
嗖嗖嗖嗖!
四道破风声连成一片。
当当当!
三道金铁碰撞之声,同样同时响起。
……
这一刻一切仿佛都停滞了,又由极致的动转化为纯粹的静,静得让人愤懑欲呕血。
朱厚照和西门吹雪相对而立,各自手中的宝剑不断地震动着,颤鸣着,放出犹如龙吟一般的剑啸之声。
两柄飞刀插入一旁的梅树之中,全柄没入。
簌簌簌簌!
忽然,周遭的梅花开始凋零,梅树开始枯萎。不只是两棵梅树,而是十几颗梅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