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难姑在晒药。
晒药,是一门精细的手艺。位置、时间,都得掐得很好,才能通过阳光,将药物的药性增强。若是操作不当,则损耗药力,得不偿失。
特别是,王难姑晒得,还是毒药。
弄毒的人,往往比用药的,更加谨慎。因为,用药的手上攥着的,是别人的命,而用毒的人手上,不只有别人的命,还有自己的命。
用毒的人,若是不小心,未伤人,先伤己。
王难姑晒药,一向很小心,从来没出过错。
然而今天,她已经晒错好几次珍贵药物。
因为,她的注意力,实在是无法集中。
今日早晨,蝴蝶谷来了几个不速之客,已经在谷里呆了好几个时辰了。
门,一直紧紧地关着,胡青牛和那几位,一直呆在屋子里。
王难姑知道,以胡青牛的医术,如果仅仅是为了救那个叫阿飞的中毒男子,决计用不了这么久。
现在还没出来,说明,胡青牛一定遇到了十分重要的事情,重要到,短时间内,无法谈完。
王难姑手中的毒粉,握得很紧,然后,又缓缓地松开了。
她不是没见过世面的无知少女,她很清楚,以自己的毒术,恐怕很难对付得了那几个人。那几个人,都是江湖上的高手,非比寻常的高手。
“哎,夫妻俩好不容易放下了芥蒂,重归于好,”王难姑轻叹一声,“为什么又被人打乱了生活。”
不论来人是友是敌,王难姑心中暗下决心,自己都要和丈夫共同面对,大不了就是一死。
正在此时,门开了,胡青牛和一位白裘男子并肩走了出来。
“太子殿下替舍妹报仇雪恨,除了鲜于通那个忘恩负义的狗贼,”胡青牛的手上,此时握着一柄扇子。
这柄扇子,和寻常扇子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它的扇骨之处,铸造着一个类似蛇头的利器,而转动这个利器,可以从其中射出金蚕蛊毒粉,杀伤力强大。
这,本是华山派长老鲜于通的独门武器,但是鲜于通死后,被遗落在刘宅。朱厚照将其捡了回来,此时正好交给胡青牛,做了个信物。
胡青牛显然很高兴,脸上红光满面:“殿下对胡某的大恩,胡某铭感五内。阿飞小兄弟中的毒,已经完全解了。日后太子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胡某万死不辞。”
朱厚照面容温和:“实不相瞒,胡先生,厚照还真有一件事,需要请胡先生帮忙。”
朱厚照对胡青牛很客气,因为胡青牛是可以拉拢的人,更因为,胡青牛的医术,在整个大明,都算得上佼佼者。
医仙,就如司空摘星的盗仙,能够称得上仙的,纵使不说是当世第一,也至少是数一数二的。
没有人敢保证自己永远不受伤,没有人敢说,自己不需要找大夫帮忙。无疑,胡青牛这样的人,绝对是顶尖的人才。
胡青牛只有一个妹妹,因鲜于通的辜负而死。朱厚照帮他杀了鲜于通,胡青牛对朱厚照的感激之情,没有一丝作假。
将那扇子丢到门口的火炉里烧了,胡青牛笑着对朱厚照拱拱手:“太子殿下若有吩咐,尽管开口,胡青牛决不推辞。”
“胡先生快人快语,那厚照就不客气了,”朱厚照微微一笑,“不知胡先生可有兴趣,进宫做一个御医?”
胡青牛微微皱眉:“这……”
在江湖上逍遥惯了,突然让胡青牛进宫,受那么多约束,胡青牛很难接受。
“怎么,胡先生刚刚还说尽管开口,怎么厚照刚刚提出一个要求,先生就这样推迟?”朱厚照平静道。
胡青牛面露难色:“这……实不相瞒,太子殿下,胡某不愿受拘束,早在多年前,就退出了日月神教。如今舍妹大仇也报了,胡某只想跟拙荆安安稳稳地行医炼药,安安心心地度过下半辈子,不想再多生波折了。”
王难姑也点点头:“宫墙深似海,我们夫妻俩,并不适合京城的尔虞我诈,还请太子殿下不要为难我夫。”
朱厚照摇摇头:“胡先生,胡夫人,实不相瞒,厚照请胡先生去京城做御医,并不是对胡先生有所图谋,而是为胡先生好。”
胡青牛一愣:“愿闻其详。”
朱厚照笑道:“胡先生,你当初为什么退出日月神教?”
胡青牛苦笑道:“当初我妹妹因为鲜于通而上吊自杀,我希望日月神教替我报仇。然而神教之中,没有人愿意为我这样一个小大夫,直接杀上华山。这虽然是人之常情,但是我却接受不了。”
“是啦!”朱厚照点点头,“日月神教为什么不愿替你报仇?因为华山派的势力,并不小,华山身为六大派之一,虽然比不上少林武当,当也是江湖上的一流门派,高手如云。”
“金盆洗手大会上,移花宫的人到了。”朱厚照平静道,“虽然花无缺没有成功地击杀鲜于通,但是,他说出了鲜于通与令妹的恩怨情仇。所以,此时的华山派,肯定想到了,是你胡青牛,去移花宫找人对付鲜于通的。”
“胡先生虽然悬壶济世,结友颇多,”朱厚照盯着胡青牛,平静道,“但是,脱离了日月神教之后的你,只依靠那些朋友的力量,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