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话就说,最烦你这故弄玄虚的毛病。”
“是。”甫微从袖中掏出一纸供状呈上,“陛下,这是楚世子的供词您请过目。”
盛瑾展开,眉头紧蹙,“冤枉谁都会说,朕要的是事实!”
“实情就是如上所说,楚世子确实是冤枉的。”
盛瑾倒吸一口气,望着手上的供状狐疑地看向甫微,“甫微,你不会是受了这盛楚玉什么好处所以、”
盛瑾话还没说完,就见甫微负气要走。
“甫微,你给我站住!”盛瑾吼完气势就降了下去,见着背对着他的甫微干咳几声道:“你这人怎么越来越开不得玩笑?你什么样的人朕还不知道吗,行了,过来。”
盛瑾招招手,却见甫微纹丝不动。他倒是忘了,眼睛这东西是长在前面的。
盛瑾脾气上头坐了下来,刚要开口便听甫微一本正经道:“君子有可为有可不为,陛下这般说不仅是对臣人格上的侮辱更是对臣与陛下之间多年情意的藐视。陛下若是不相信臣了,怀疑臣了,现在就可以罢免臣的官职,也可以重新派人去审问楚世子,更可以将臣发配到宁谷草原去放羊!”
“不管陛下如何处置臣,臣都绝无二言,唯有一条,就是不能说臣有二心!”
甫微情绪激动,像只蓄势发怒的老虎。
盛瑾微怔。他倒是忘了,甫微有颗冰洁玉清的心。
盛瑾起身走到甫微身边,瞧着甫微依旧负气背对着他,低咳一声,伸手扯了扯甫微的袖子,“好了,难不成你还要朕给你赔个不是?朕以后不拿这个开玩笑了还不行?”
“臣不敢,臣只是一介凡人,无足轻重。”甫微一股心火堵心间,上不来下不去,十分的别扭不是滋味。
盛瑾被噎了一下,来气甩开甫微的袖子,手指道:“甫微!盛楚玉的事情还说不说了?”后半句气势就降了下来,相处这么多年,他太了解甫微的性子,就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家伙。
甫微扭捏片刻转身回到小方桌旁拿起供状。
盛瑾松了一口气,瞧着甫微,兀自摇摇头。像甫微这种人,可千万别对女人上心,不然肯定会死在女人的绕指柔情中。
“臣查了当晚,虽说楚世子去过兵器库,但是只是停留了片刻功夫根本就没有调换羽箭的时间。”
“那会不会是他先去踩点,后又派人偷偷溜进兵器库进行调换?”盛瑾调侃,“毕竟,楚怀王开间耍滑的本领一流,这个盛楚玉作为楚怀王最喜爱的儿子这看家的本领难道就不学几手吗。”
“陛下所言臣也想过,并且前往兵器库侦探过。经过查看,臣发现这种说法不可能实现。”甫微将三个茶杯卡在桌上,“陛下请看,这个茶盏好比就是兵器库,这三个茶杯就是看守兵器库的三队羽林军,分别看守在东、西、南三面,北面是丘地,地形陡峭,又布满荆棘,别说是人就连小型动物都无法穿过。在如此严密的防守之下,想要将那么多的羽箭全部调换简直就是难上加难。而且,这不是一件小的工程,不可能不发出一点声音,还没有一个人看到。”
盛瑾望着桌上摆放阵型的茶杯,将事情在脑中捋了一遍,“盛楚玉去兵器库做什么,他有没有说。”
“好奇。纯属好奇。”
盛瑾见着甫微老成持重的样子,嗤笑一声道:“这是不是就是民间所说的‘好奇害死猫’?”
甫微低眉不语。
盛瑾正色道:“就算这些都说明盛楚玉没有问题,不过还是不能够掉以轻心。难道你就不觉得这一切都发生的太过巧合了吗,好像冥冥之中有一个人在操纵一切……”
夜深深,风静静,一盏橘色灯光隐隐约约闪现。
沈良珺拎着宫灯穿过灌何丛,见着不远处的人影加快了步伐。
“义父。”
“你来了,被人发现了吗?”
男人披着黑色斗篷,后背微驼,声音沧桑有力。
“我来时仔细,并没有被人发现。”沈良珺望着男人的背影,有片刻间的恍惚,好像已经有很久没有和义父正大光明的见过面了。
“那就好。”男人递出一张纸条,“这上面是你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沈良珺接过打开,眉心一皱,“义父,非得是她吗?”
“怎么,你真的和她处出姐妹情谊来了?别忘了,你这次进宫为的是什么,这些年受的苦你又是为的什么!”男人明显有了怒意,语气不像之前那般的温和。
沈良珺单膝跪下,“孩儿知错,还请义父责罚。”
男人沉吟片刻,缓缓转身,宽大的斗篷将他包裹的很严,“你长大了,有些事情就不能再使小性子。”男人将沈良珺搀扶起来,苦口婆心道:“你应该明白你身上背负的是什么,你这双肩担的又是什么。回去按照纸条上的话去做,这条路义父只能送你到这里,接下来还得你自己去走。”
沈良珺颔首,肩膀上的那双手压的她喘不过气,“孩儿明白,请义父放心,孩儿必不辱使命。”
男人望着沈良珺乌黑的发髻,抬手想摸却停在半空,脑海里全是沈良珺小时候依偎在他身边的情景。一晃多年,那个只会要糖吃的小女孩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