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起!”
江鸿儒将视线放在申云婳手上的书上面,那书还是金线封边,又是珍贵的白纸刻印,一看就不是凡物。
“江先生,这就是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以后麻烦你多照看一些了。”
申云婳将书给了满脸渴望的江鸿儒,然后眼神示意两个儿子起来。
张尧和张凡立马站起来,他们不是很喜欢跪着。
“夫人客气了。”江鸿儒随意翻了翻,读了半辈子书的他当然知道这书是真正的孤本,心里对申云婳敬畏油然而生,这种敬畏的心思非常微妙。
主要是不确定张家的身份。
家里有绝世孤本,在家族败落的时候还没被上面收走,看来这位申夫人的丈夫来历非凡!
早些年他听说过京城的事,当今陛下上位的时候罢免了许多朝臣,大大小小几十户人家从天堂跌到地狱,近几年他远离京城,消息不是很灵通,因此江鸿儒并不确定张家在被贬之前的身份。
他看了眼张家的两个儿子,都是俊美无俦、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可他们的眼神却带着历经事故的精明。
尤其是那个表情冷冷的,仿佛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一时间,江鸿儒对张尧和张凡多了一些浅显的了解。
他率先介绍自己:“我叫江鸿儒,以后我就是你们的先生。”
张尧和张凡对视一眼,感觉这个先生还蛮和蔼的,并不知道自己接下来面临的日子有多么难熬。
“先生,我叫张尧。”张尧笑了笑,眼睛都翘了起来。
“张凡!”
张凡对外人没那么多表情,他只说了两个字。
“张尧?张凡?好名字!”江鸿儒赞叹。
“夫人,以后他们两个交给江某,江某会教给他们毕生所学,以回馈夫人这绝世孤本的大恩。”
申云婳笑笑:“先生这么说就见外了,我这两个儿子顽劣,以后恐怕要先生多费心。”
她掏出这些天攒的半两银子:“这是这个月的束脩,江先生收下。”
“夫人可以月末再给。”江鸿儒拿了人家的孤本,不好意思再要钱。
申云婳哪里看不出他的想法,会心一笑:“看来先生并不是真心教授我的两个儿子。”
江鸿儒无法只能收下:“那江某就收下,夫人请这边坐。”
书童已经摆好了茶杯和座椅,清新的竹香萦绕在空气中,有种沁人心脾的通畅感。
申云婳本就没有打算急着走,就听他的话坐了下来,四周翠竹挺拔高大,竹叶纷飞,这地方适合心无杂念的隐居之人,平时赏花品茶作乐,一辈子也就这么过去了。
可是对权力有非一般追求的江鸿儒住在这里却一点也不显得突兀,他仿佛是空中飞舞的一片竹叶,自身的傲骨依旧,然而若没有个支撑点让他下落,他的下场很可能与其他从竹子上落下的竹叶一样,埋葬在深暗的泥土中,等着枯朽,等着腐烂,等着被后人践踏。
申云婳举起竹筒做的杯子,嗅了嗅里面的茶香,这就是风雅之人的乐趣吗?
“先生这竹林颇有意境。”她这话并不假,能在道路崎岖的山林中有这么一片清净之地,不知是多少人的愿望,却被江鸿儒实现了。
人的志向不同,江鸿儒即便拥有了常人祈求不到的竹林仙境,可这并不是他最大的渴望。
“意境是有,可呆的久了难免会无趣。”江鸿儒笑着摇摇头。
申云婳对他的回答心里明白,抿了抿茶水:“茶不错。”
“是师兄派人送来的,夫人喜欢就好。”江鸿儒见她姿态端庄,一看就是受过良好的贵女教养。
心里很好奇她的身份。
而且如鸣柯说的,知己知彼,才能有备无患。
虽然他不怕张家给他带来灾难,但他既然已经收了张家的两个儿子,就要对他们负起责任,未来如果有什么变数,他好提前打点关系为两个弟子脱险。
于是他开口了:“夫人,可否冒昧问您一句,您的丈夫在世时是哪位大人?”
怕申云婳多想,他连忙说道:“江某只是有点好奇,这绝世孤本相当珍贵,能有如此藏书的人必然不是凡夫俗子,夫人要是不愿意说那就罢了。”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申云婳平时不提勇国公只是因为自己对他完全陌生,毕竟他是原主的丈夫而不是她的丈夫,她满脑子赚钱,哪有心思关心一个早就入土的人。
不过别人问起来这也不是秘密,恰好申云婳有时间,可以说道说道。
她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勇国公的记忆,笑着说:“我那夫君吧,他确实不是什么凡夫俗子,只是个脑子昏庸、以下犯上的莽夫而已。”
脑子昏庸?
以下犯上?
这评价。
让江鸿儒完全无语了,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哪个妻子如此说她的丈夫。
他看着张家兄弟感慨万分:“这么多年,夫人拉扯这两个孩子长大也是辛苦了。”
“你错了。”申云婳伸出一根葱白如玉的手指晃了晃:“不是两个儿子,而是十个女儿和两个儿子。”
江鸿儒:这工程可真够大的。
贤妻良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