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请坐”杨玉将他引至驻地,请他坐下。
“老丈先请”郑当时躬身说道。
等杨玉坐下后,他才端端正正的坐在杨玉下首,目光低垂,以示尊敬。
“吾平生庸碌无为,唯一点或可称道,那便是喜与人交游。无少长老幼,吾皆见之心喜,犹乐人多热闹。”杨玉望了一圈,笑眯眯说道。
开始为自己近几天聚集大批游侠的行为圆谎。
有些事若有人有心追究,是瞒不过去的,所以杨玉不会留下一丝破绽。
然后开始大撒币,直接掏出两枚金饼,扔给众游侠,朗声笑道:“全买醇酒来,吾今日甚乐,愿同诸君共谋一醉。”
“老丈高义”
“君长寿千秋”
众游侠大喜,恭维声不绝于耳,轰轰闹闹一群人去了。
郑当时有些犹豫,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违逆杨玉的意思。
汉律:三人以上无故不得聚饮,违者罚金四两。
但很显然,游侠不是遵纪守法之人,杨玉更不在乎。以他这把年纪,只要不是造反,基本横着走了。
“今见郑君一表人才,便知大汉青年才俊甚众。”人都打发走了才好谈话,杨玉先做前戏。
“当不得老丈如此夸赞,庄惶恐,愧不敢当。”郑当时忙伏首下拜称罪:“老丈称晚辈名姓即可。”
“......”杨玉有些无语,此人也太过恭敬谦逊了。
但想到史书中:郑当时为太史时告诉阍人,有来访者不论尊贵或低贱,一律不得让人滞留门口等候。他敬执主人待客之礼,以自己的高贵身分屈居于客人之下。从不对吏员直呼其名,与属下谈话时,谦和得好像生怕伤害了对方。
想到这些,也就了然了。
“庄啊,汝乡关何处?”杨玉循循善诱,开始正戏。
“回老丈,晚辈籍贯陈县。”郑当时恭敬回答。
陈县啊,杨玉默默点头,后世属河南。说来奇怪,他来到这西汉,认识或相关之人多是河南这地方的,韩安国,贾谊,晁错,袁盎,申屠嘉,还有面前的郑当时。
但想想中原自古人才荟萃之地,也就不奇怪了。
“陈县,吾离梁国,本欲去陈县,奈何错过了。”杨玉在梁国二字故意加重了语气。
听说杨玉是从梁国离开的,郑当时果然心中一动,他忍不住问道:“老丈可识得张羽?”
“梁国将军?”杨玉“惊讶”。
“正是,其在梁王麾下任将。”郑当时忙不迭点头,急切道:“老丈可见过他?”
“自是见过”杨玉心中暗道,不然我干嘛提他,因为你与他是好友啊。
“梁王于宫门迎我时,与张羽将军有过一面之缘。”杨玉淡然说道。
郑当时不由瞪大了眼睛,惊讶不已,忍不住抬起头飞快打量了一下杨玉,心中猜测着他的身份,竟让梁王出宫迎接。
但不好直接询问,郑当时一时犹豫,心中好奇心好似发了芽。
杨玉却叹口气,继续引导话题:“进了梁宫才知诸侯王之奢靡,明白天子为何削藩。”
郑当时讷讷,此话题太过敏感,他哪敢随意置喙。
杨玉眉毛一扬,此人“不甚勇敢”啊。
他只能自顾自说下去:“梁王欲谋储,吾以言阻之,梁国朝臣非议削藩令,吾......”
听闻谋储,郑当时心中一震,再听到被对方所阻,惊讶更甚。然后杨玉说到削藩令,突然不说了。
郑当时忍不住问道:“君如何?”
“吾甚是赞同,与梁国百官一同指责削藩令。”
“......”郑当时瞠目结舌。
这弯转的有点大,也有点急,让他有点懵逼。
“吾甚是看那削藩令不起,便言,吾有一策比削藩令高明百倍。待我说完,梁国上下惧心神失守,呆若木鸡,梁王更如行尸走肉一般。”
“行尸走肉?”郑当时目瞪口呆,已忘了不直视他人的礼仪。
他呆呆的望着杨玉,竟能让堂堂梁王如此,对杨玉的身份完全迷糊了。
对方竟没声了,这份心理素质比晁错差远了呀。
杨玉只能自己说下去:“我言朝廷大可以推恩令代削藩令,只需让诸侯推广恩德,土地均分子弟,人人为侯,王国坐大之势自然瓦解......”
“推恩令......推恩令”郑当时嘴中喃喃,不停思忖着杨玉的话。突然,他瞳孔一缩,望向杨玉的目光惊骇不已。
“你......你竟如此轻易的破了削藩困局?”郑当时不敢置信,以致忘了用敬语。
如同晁错初闻推恩令一般,心中震撼无比,反应却犹为不堪,看向杨玉的目光如见鬼神。
“梁王极力招揽于我,但念及天下兵戈将起,生灵涂炭,吾又怎能安享尊荣玉食。吾虽不才,却也有效古仁人之心,正所谓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进亦忧,退亦忧,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遂毅然身入长安,一遂平生之志。”
郑当时眼睛又瞪大一分,几乎要破眶而出,他几乎忘了言语能力,结舌道:“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