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太阳已经从东边升起,碎金一般洒落在淮阳城的每一个角落。
但今天的淮阳城却并没有往日的热闹景象,显得死气沉沉。
街上安静得诡异,没有百姓吆喝的声音,只有偶尔响起的兵器和铠甲的摩擦声。
“娘,我要出去玩嘛,让我出去嘛。”
一个小孩子的声音在一户人家的门后响起。
“去去去,回屋呆着!不许出去!”
那家媳妇吓得脸都白了,躲在门后,从门缝里看着一队士兵沉默地从街上走过去,小声呵斥自家孩子。
昨晚发生的一切,不是没有人在意。
一夜的喊杀声和街上来来往往的士兵,城内肃穆的气氛让所有百姓都害怕得要命。
“亲娘诶……这都发生了什么啊……”
从窗外和门缝往外看的百姓喃喃低语,心里又惊又惧。
而只有从燃烧的太子行辕逃出的流民,证明昨晚城内,似乎发生了什么……
他们哆嗦着身子,浑身是血和灰烬,无助地坐在街角的棚子里,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哀求着想要一个馒头,或是一点点食物……
与此同时。
城门口处。
城门官仍然呆坐在城楼上,县官满是憔悴地坐在他身边,两个人望向初升的太阳,脸上神情都十分黯然,眼神中带着些许麻木。
“亲家,那些人……赢了吗?”
城门官艰难开口,声音滞涩。
“最好是死了,要不然死的就是我们!”
县官说完,疲惫地闭上眼。
“是啊……火也灭了……”
城门官沉默下来,低着头。
“你派去的人怎么说?有、有消息吗?”县官忍不住了。
城门官愣住:“我也不知道啊,不是你们派人吗?”
说到这里,城门官脸色一变:“亲家,你把我拉下水的,可别坑我啊!”
“我……我……唉,赶紧派人去看吧!”县官脸色难看。
城门官不是不想派人查探消息,而是不敢。
他们要杀的可是当今太子啊。
太子没死,他们必死。
太子若是死了,他们当真能妥善脱身吗?
不敢再细想下去,城门官连忙招来人,可还没等他吩咐,远远的,忽然传来车队的声音。
他现在对车马声音敏感得很,赶紧骨碌一下就坐了起来,扒着城墙往外看。
一列长长的车队披着阳光朝淮阳城驶来,车队四周有十几个侍卫拱卫,除了赶车的人,还有麻绳绑着的一百多个家丁打扮的人跟在车队后头。
而看到那领头人,城门官的眼睛顿时瞪圆了。
“太太太太太………”
“太?太什么?”
县官闻言也睁开眼,学着城门官的模样转身扒着城墙往外看,这一看也顿时瞪圆了眼。
“太子!”
“李大人!”
县官和城门官对视一眼,立马反应过来,争先恐后朝城楼下跑去,县官吓得屁滚尿流,哆嗦着往下走,险些在石梯上摔一跤。
“打、打开城门!”
现在还没到将城门全部打开的时辰,城门官迫不及待下达了命令。
“太子怎么和李大人在一起?”
县官匆匆赶了过来,扶正自己的衣冠,悄声对城门官道,眼神里全是惊恐。
他看向城门官的眼神,藏着一个说不出口的问题:太子怎么没死?!
城门官摇摇头,一脸发懵。
但两人知道,从看到和太子呆在一起的浑身狼狈的李太奇那一刻,他们就知道,李太奇,完了!
而选择和李太奇站在一起的他们,也完了!
但和惶恐不安甚至惊慌失措的县官不同,城门官到了这时候,反而松了一口气。
知道太子没有死的那一瞬间,城门官确实感到了放松,就像是心头的大石终于被卸了下来。
城门缓缓打开,王安的身影和阳光一起映入城门官的眼帘。
城门官瞬间眼睛湿润了,不知道是被光线晃的还是激动的。
看着王安骑着马缓缓走在队伍最前方,向城内走来,城门官含泪跪了下去,悲泣道:“罪臣陈成参见太子殿下!”
他重重跪在地上,狠狠磕了三个响头。
王安刚进城门,就看到昨晚那纠结的城门官朝他跪了下来,旁边的县官先是一愣,然后也跟着跪下磕头,满脸通红。
“哦,是你们啊。”
王安看着陈成,脸上带着笑意,挥挥手。
“昨晚要感谢大人放我出城,本太子特别优待,给你点特别关照,老黄,交给你了。”
昨晚?
城门官猛地抬头看向太子,没错……这个声音,正是昨晚说是李太奇的人要出城的人!
昨晚、昨晚是太子!
特别关照?什么特别关照?
城门官心中刚升起一丝兴奋,就见几个彪形大汉朝他们走过来……
王安轻轻一笑。
如果真的站错队,王安或许不会过多计较,但,这些是鱼肉百姓的官兵!
如果昨晚真是普通土匪,只要是李太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