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光王安不想放过二人,范铮心底也不想。
毕竟这被告是一名粮商,范铮觉得他肯定和京中粮价动荡有莫大的关系,否则老实本分做粮食买卖的生意,怎么可能会突然欠别人这么多钱?
近期京中粮价猛涨,前阵子京中的穷苦百姓,因为吃不上饭,有许多都走上了犯罪的道路,弄出了许多案子,可算是让他这个京兆府尹好好加了一阵子的班儿。
他对恶意抬高粮价的粮商,可谓是深恶痛绝。
只不过别人要撤案,是他的自由,京兆府没有权利在别人要求撤案之后,继续审问。
范铮不得不做出不继续审理的决定,为了平息愤怒,定了个藐视公堂的罪过来对原告小惩大诫一番。
可他没想到,王安会开口提及此案,并且还决定,不能如此轻易就放过他们。
范铮想看看,这太子,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是不是有办法,能合情合理地把这二人留住,并且继续追问粮食的事。
王安抬起折扇,指了指被告,问道:“在道明原因之前,本宫有几个问题想问一下范大人。”
“殿下请,下官必知无不言。”
“很好,那么昨日这魏金哲,状告此人,所谓何事?府中应该有记载吧?”
范铮点点头,立刻从身边取出一份崭新的案卷来。
这案卷只写了个标头而已。
“回禀太子,昨日是这魏金哲,要状告粮商黄冠疆欠了大笔银子不还,请求京兆府责令他还钱。”
“根据本宫所知,昨日大人为了防止黄冠疆潜逃,还特地拍了差人在家门口守着。”王安问道,“那么本宫以为直到昨夜被抓之时,应该都还没有跟原告和解吧?”
“自然是没有的。”范铮理所当然地回答,“若是昨日他们就达成了和解,本府今日也就不需要开堂问案了。”
王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那敢问范大人,此人昨日被差人捉住之后,把他送回家了,还是带回京兆府了?”
范铮回答道:“为方便管理,下官令人把他关进了京兆府班房,免得他再次出逃。”
王安把折扇一收,高深莫测地一笑:“那问题就来了。昨日原告还要将此事诉至法庭,今日怎么突然又改了主意,要撤案了呢?难不成,昨天夜里,这位魏老板,还来京兆府探监了不成?”
“绝无可能,京兆府班房虽然不是大牢,也不是随便什么时候都可以探视……”
范铮话未说完,眼睛突然一亮,他终于明白,太子为什么说不能轻易放过这两人了。
半夜不能探监,二人就没有机会沟通,没有机会沟通的情况下,原告又是如何跟被告达成的和解?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昨夜有人替他们传信了。
而京兆府有规定,任何官差都不能私底下犯人传信,否则就以受贿罪论处,而只要找到这名官差,就可以逼问出原被告之间,究竟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
到时候再操作一番,也许就能逼问出这粮商是否参加了操控粮价的事!
范铮不由向王安投去了佩服的目光,王安放粮赈灾,本来就让范铮有好感。
今天的举动,更让范铮感觉太子跟他一样,都是站在京中百姓这一边的,顿时感觉更加亲近了起来。
“下官明白太子殿下的意思了,太子是说,这京兆府中,有人贪污受贿,替犯人做事。”
范铮面色一冷,环视众人,找来班房的班头,大声道:“昨夜都是谁职守班房,把他们给本府找来!”
“是……”
片刻之后,两名差人就被带到了范铮面前。
“京兆府明令禁止为了钱财替犯人做事,违者重罚。说,你们之中,昨夜是谁提黄冠疆传出了消息?若有半句虚言,或者都之而不报,本府即刻将你们革职查办!并将投入大牢,若是收授贿赂到了一定的数字,依照大炎律法,要将你们,斩立决!”
范铮两句重话吓得那两名差爷不轻。
其中一个立刻指向了另外一个,而被指之人,则立马连连磕头交代了事实。
“老爷饶命,小人不过收了黄老板五十两银子,替他传了句话而已……求老爷饶命!银子还没花,小的愿意将银子叫出来充公!”
他立刻就把黄冠疆给卖了。
“传了句话?传的是什么话?”
“启禀大人,黄老爷让小人告诉魏老板,说欠他的钱,他可以用现粮代替偿还,每袋按照当前最低市价的七成折算,希望魏老板能撤案,并且让魏老板保密什么的”
“就、就这些!”
范铮面上一喜,他早就认为,黄冠疆这粮商跟京中粮价的动荡一定有关系。
果然如此!
有了差爷的这句话,今天的案子,可就不是魏金哲和黄冠疆之间的债务问题了,而是范铮一直都在严查的操控京中粮价的问题!
而关乎京中粮价之事,并不需要谁来击鼓鸣冤,范铮一直都在侦办,也锁定了一些粮商,其中就包括这个黄冠疆,只是苦于没有证据,无法将他们捉来审问罢了。
今天,他终于逮住了机会。
“黄冠疆,本府问你,你欠魏金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