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顶描金绘彩的华贵轿辇,分别被两队人马护卫着,几乎同时落在门前台阶下。
帘子掀开,王瀚和王睿几乎不分先后地走了出来。
两人先是对视一眼,眼底闪过诧异,然后王睿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大皇兄,没想到在这里也能碰到你。”
“是吗,本王也没想到。”
王瀚脸上看不出喜怒,略一琢磨,知道这可能是王雪娇的主意,没有多说,摆手做出邀请的姿势:
“正巧,本王离京三年多,你我兄弟还从还未聚过,今日正好陪本王一起喝上几杯,请。”
这副姿态,俨然把自己当成了这里的主人。
而实际上,这场聚会由郑端筹备,也确实符合实情。
只是王睿难得现身这种场合,众目睽睽这下,如何肯被人压上一头,便眯眼笑道:“不妥,大皇兄难得回京,于情于理,都该由本王做东才对。”
抬头望了眼得月楼,也做出邀请的姿势:“既然今日你我相逢于得此,本王正好借花献佛,皇兄请。”
王瀚深深看了他一眼,修长浓密的剑眉微微上挑,眼光莫名:“哪有做大哥的让弟弟做东的道理,还是恵王先请吧。”
“这几日大皇兄回来,一直深居简出,想要给你接风都没机会,还请大皇兄给本王一个面子。”
王睿再次巧妙化解,惹来王瀚一丝不快。
“我看是你不给本王面子吧?”
“皇兄这是什么话,若是本王不尊重兄长,又怎会主动请客?”
“可是,本王已经先请了客,四弟还是请吧。”
“先请又不是不可以调换,还是皇兄请的好……”
两人互相推辞,你请我,我请你,谁也不愿意率先踏出第一步。
若是被不明真相的人看到,定会以为两人高风亮节,感叹好一幅兄友弟恭的感人画面。
实则,两人心里都有同样的算盘。
这座得月楼,并非他们的王府,更算不上他们的地盘。
这个时候,谁要是能以此地主人自居,就等于掌握了主动,可以处处压对方一头。
说白了,这就是一个面子问题。
换作普通百姓,肯定不会计较这些,甚至巴不得有人请客,能够免费搓一顿。
可,两人都是有身份的人,且是那种当面笑眯眯,背后恨不得捅对方十七八刀的死对头。
要让他们主动退让,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显然是不可能的事。
作为皇位最有力的竞争者,十有八九,从王瀚回归那一刻,就已经有无数双眼睛盯在两人身上。
固然投靠他们的朝臣有很多,但,那些处在关键位置,手握筹码伺机而动的投机派也不少。
这个时候,谁敢轻易示弱?
失去面子是小,被人小瞧了,让这部分人倒向自己的敌人,那才是最要命的。
“……惠王请。”
“大皇兄请。”
两人依旧不肯让步,就在事情快要陷入僵局的时候,一个戏谑的声音传来:
“咳咳,不要争了,本宫替你们做主,既然你们都不想让对方请客,那这顿就由本宫请了。”
“你?!”
王瀚和王睿愣了下,他们刚才光顾着争辩,这时才注意到王安,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你妹,要不要这么吃惊,小爷又不是约德尔人,真当我是隐身的……王安脸色也不太好看,带着苏幕遮几人,大摇大摆地走到两人面前,随意拱了拱手:
“昌王,恵王,不知本宫的提议如何啊?”
王睿嗤笑一声:“太子是觉得,本王连请人吃顿饭的钱都没有吗?”
王瀚也毫不示弱地淡蔑一笑:“说起来,本王正想邀请六皇弟,既然太子来了,不妨一起喝上几杯。”
“免了。”
王安直接抬手拒绝王瀚,豪气万丈地抬起下巴,指着得月楼的大门:“本宫向来说一不二,既然说了请客,便不会更改,两位皇兄请。”
王瀚和王睿皆是一脸惊愕。
饶是两人聪明过人,一时也猜不透王安是真大方,还是看出了这里面的各种交锋?
两人下意识对视一眼,都不想让王安将捡个便宜,还是由王睿开口:
“有道是无功不受禄,太子就算要请客,可有经过我们的同意?”
“怎么,本宫身为大炎太子,一国储君,自当言出必行,这么多人看着,莫非两位皇兄想让本宫变成一个言而无信,受人耻笑的小人?”
王安一开口就抢占道德制高点,随后又叹了口气,无奈地摊开双手:“当然,若是你们根本就不在乎皇家颜面受损,大可以选择拒绝本宫。”
皇家颜面受损?真是好大一顶帽子……王瀚和王睿当时脸就黑了,太无耻了,这特么根本就是欲加之罪。
不过,想到王安无法无天的纨绔做派,天知道拒绝他之后,又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万一闹大了传到炎帝耳朵,两人恐怕也很难独善其身。
两位王爷权衡了很久,最终交换一个眼色,暂时达成妥协,选择了接受王安的邀请。
“既然太子如此盛情,那我们就却之不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