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文静依言抬起了头。
脸上本来就化着扮丑的妆容,又经过一夜风尘仆仆的赶路,自然不会有任何吸引人的地方。
“啧啧,长得难看,还胸无二两肉,这特么谁找来的女人……我看他的眼睛得好好治治,你们说是不是啊,哈哈……”
头顶熊罴刺青的光头,上下打量了赵文静几眼,随后转过身去,拿她的外形和一众弟兄打趣。
众人无不笑得前仰后合,都说绑架赵文静的人没品味,找来这么一个赔钱货。
赵文静扯了扯嘴角,端着屉笼的双臂微微颤抖。
少女郡主的胸口都快气炸了,恨不得将满屉馒头全砸过去,再洗去铅华,露出自己的花容月貌,闪瞎这群人的钛合金狗眼。
偏偏这时候,一旁的壮厨娘还火上浇油:
“谁说不是呢,这丫头要容貌没容貌,要身材没身材,就连干点伙房里的活,也金贵得跟个千金小姐似的,这种货色,就算送出去,估计也没有人要。”
“你说谁没人要!”
赵文静勃然大怒,用喷火的眼睛瞪着壮厨娘。
“哎哟,还发起火来了,你个赔钱的东西,若不是上面有交代,说你是贵客的看上的,老娘早一巴掌扇过来!”
壮厨娘挥舞着大勺,作势要打,想了想,又将手放下来,斜了赵文静一眼:
“算了,老娘不跟你计较,就你这样的,也不知道那贵客看中你哪点……瞪我干嘛,还不赶快给各位爷上饭!”
众人的案上早就摆好碗筷,壮厨娘拎着瓦罐,依次给他们添粥。
赵文静则不情不愿地跟在她身后,给每个人放两个馒头。
望着众人碗中,白花花的米粥,少女郡主只恨自己江湖经验还是太少。
要是提前准备几包蒙汗药,偷偷放进这些人的碗里,今天这事还怕摆不平吗?
可惜,想法虽好,现实却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正当赵文静一筹莫展的时候,有人忽然端起粥腕,啪的一下,狠狠摔成粉碎,豁然起身:
“他妈的,又喝粥,成天呆在船上,嘴巴都快淡出个鸟来了,我不管,老子要下船去喝酒吃肉!”
这话立刻引来无数响应。
“说得好,同样都是一个帮的,凭什么那些人就能在镇上花天酒地,我们就只能缩在船上啃馒头!”
“没错,太不公平,老子好不容易来大炎一趟,女人不给玩也就算了,连酒肉也不给吃了。”
“伙房的,把这些玩意拿走,给我们取酒肉来……”
面对激愤的人群,壮厨娘只能陪着笑脸连连告饶:“哎哟喂,各位大爷,你们要发火,可别错了对象。
“你们是知道的,不是我们不给你们吃肉喝酒,关键是,舵主怕你们误事,所以才定了规矩,只能三天一饮……”
话还没说完,就有人拍案而起:“草泥马的,什么狗屁三天一饮,老子现在就想吃香喝辣,不可以吗?”
“对对对,赶快弄些好酒好肉来,让大家都过过瘾!”
众人开始起哄,壮厨娘压力山大,苦着一张胖脸道:“各位大爷,你们就行行好,饶了我吧,这事一旦被舵主知道,老奴可就完了……”
眼看壮厨娘四面楚歌,赵文静忽然灵机一动,想到一个办法。
只见她举起还剩一半馒头的屉笼,啪的一下,用力砸在地上,雪白的馒头顷刻滚了一地。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大厅里顿时陷入诡异的安静。
壮厨娘正找不到地方发火,见此情景,立刻劈头盖脸就骂开了:“好你个丫头片子,敢砸大爷们的早餐,我看你是不想活了,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赵文静把她的咆哮当作空气,说了一句让众人莫名其妙的话:“不公平!”
“啥?”
“我是说,我替大爷们感到不值,凭什么下船的人就能吃香喝辣,他们就不可以呢?”
“你疯啦,这是舵主定的规矩,谁敢违背?万一此事被舵主知道……”
“放心吧,舵主叫童贯对吧,他是不会知道的。”
“……”
壮厨娘不明白她为何如此肯定,竟一时语塞。
那个顶着刺青的光头老大熊彪,一听这话,顿时眼睛一亮:“此话当真,你这又是从何处得知?”
“当真。”赵文静如实解释道,“我被抓来的时候,恰好见过贵帮的舵主,同行的还有你们说的贵客。
“此刻,童贯舵主正忙于宴请那些客人,试问,他又怎么会有空到船上来?”
“有道理!妈的,一大早就开始设宴,却把我们留在船上喝稀粥……”
队长老大熊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低低骂了一句,忽然皱了皱眉,再次抬头盯着赵文静,目光锐利逼人:
“不对,你我又不熟,虽然你目睹了此事,却完全没必要让我们知道……告诉我,你有什么企图?”
这家伙倒是不笨……赵文静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从眼角挤出两滴泪水,语气凄然:
“这位大爷,奴家既然上了你们的船,从此便是风中飘萍,身不由己,又能有什么企图。”
她擦拭了一下眼角,眼圈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