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五,毒虫出。
尽管还要过几天才到端午,但,炎热天气的催发下,无数虫子早已破土而出。
京城西南面,几十里外的一处农庄。
一片褐黄色的麦田,在干燥西南风的吹拂下,划过道道起伏的麦浪。
李庄头,是这片农庄的管事,专门负责为京城某个富贵人家种地。
这人还算比较负责,隔三岔五,总喜欢来田间地头巡视,检查小麦的长势。
“庄头,又来地头了,放心,咱们都是老伙计,不会偷懒……”
几个面容黧黑的老农,正坐在田埂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抽着旱烟。
见他出现,纷纷回过了头来打招呼。
“嘿嘿,嘴上说着好听,就你们这些老家伙最滑头。”
李庄头大步走过去,挤开一个人,也不嫌脏,坐在人堆中间,伸手夺过一只竹管做的烟枪:
“就知道抽,给我也整一袋,两天不抽,这浑身都不得劲。”
一个老农殷勤地为他添料点上,李庄头吧嗒了几口,吐出几个眼圈,这才问道:“最近,小麦长势如何啊?”
“呵呵,庄头放心,灌浆快结束了,最多再等十天,就能收割了。”
“很好,今年的这小麦,我看着也不错,这两年大炎南边遭灾,粮食看涨啊。”
他取下烟枪,在田埂的泥块上磕了磕烟灰,叮嘱道:
“就只有十来天,好好伺候着,等今年东家卖了好价钱,保证多分你们三五斗。”
“呵呵,庄头放心,你就算不说,我们也会用心的。”
“就是,沤肥,浇水,我们是一刻也不敢落下,东家还能不念着我们一点好?”
几个老农纷纷恭维起来。
“这就好,你们放心,有我老李一口吃的,绝对少不了……嗯,什么声音?”
李庄头正吹嘘着,忽然一片嗡嗡声传来,就像一大群蚊子在耳边飞舞。
而且,这声音还越来越大。
“天啊,看……看那,那是什么?!”
忽然,一个老农颤巍巍站起来,指着西南方的天边,脸上全是惊恐。
其他人立刻抬头看去,也纷纷变了脸色。
只见远处的天边,一片乌云,诡异的贴着地面席卷而来,铺天盖地,仿佛没有尽头。
离得近了,他们才发现,那哪是什么乌云,分明就是一只只黑纹蝗虫。
这些家伙,就像植物的绞肉机。
所到之处,树叶残缺,庄稼凋零,一片毫无生机的衰败景象。
“蝗……蝗虫,是蝗虫!”
“不好了,蝗灾,是蝗灾来了,完了,这下全完了啊……”
李庄头和几个老农,见鬼一般,全都吓得瘫坐在地。
他们无力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面前长势不错的麦田,顷刻间便被糟蹋了一大片。
直至被啃成光秃秃,彻底颗粒无收。
“老天爷,这是作孽啊,我等到底犯了什么错,要受这样的惩罚?!”
几人欲哭无泪,悲愤地望着天空。
那里没有神灵的庇护,只有成千上万只盘旋的蝗虫,像是在嘲笑下方这些软弱且渺小的人类。
它们不时落下,把一处地方变成荒芜,紧接着起飞,飞向下一片生机之地。
在那个方向的尽头,正是大炎的中枢----京城
“蝗灾来了,朝廷有令,不要等小麦成熟,立刻抢收,不得有误会……”
蝗灾的真的来了。
京城的内外,屋顶上,花园中,田地里,甚至倒废水的阴沟,到处都落满了蝗虫。
司农寺全员加速运转起来。
一天之内,无数封加急的文书,送往京畿的四面八方。
朝廷最终还是采纳了恵王的意见,诏令京城周边提前收割小麦,力争抢救回来一部分。
为了配合司农寺行动,京兆府紧急向各县派遣了巡查队伍,由司农寺官员带队,督导当地主官推行政令。
于此同时,炎帝在资政殿,紧急召开会议。
宰相贾希言,吏部、户部、工部、军部、四部尚书,以及司农寺卿,全被召集起来,共同商议应对蝗灾一事。
消息很快传到了永宁县,百姓一下全炸了锅。
“先那是可恶的太子县令,要求无偿养鸭子,之后又不准倒潲水,现在连蝗灾都来了,接而连三,可教大家怎么活啊!”
可以说,王安如今在永宁县,已经成了公害,人人得而喷之。
王安对于这些咒骂充耳不闻,这两天他一直连轴转,为了对抗蝗灾,可谓机关算尽。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如今,东风来了,该是打一场翻身仗的时候了。
“殿下,京兆府和司农寺的人来了,说让殿下配合朝廷的工作,组织农户抢收粮食。”
后堂内,收到消息的老典史,第一时间前来向王安报告。
“嗯,记住本宫之前的吩咐,就说此事本宫会照办,好吃好喝,将他们招待起来,别来捣乱就行。”
王安对此早有预料,也制定了对策。
“殿下,小的邀请过了,可他们说指责在身,不能久留,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