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也投来认真的眼光。
他总有一股代王殿下在排挤他的错觉,就像上回大王游历水头寨,代王拼命拉着他,说对法家学说极为感兴趣,晁错你作为张公的得意学生,不如为我讲讲。
讲着讲着,一回头,大王不见了!
吕禄和周亚夫也被遗忘。
晁秘书觉得不能这样下去,在三双眼睛齐刷刷的注视下,刘越恍然大悟,怪不得他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当即点头:“那就去吧。”
车架缓缓前行,一行人来到云中郡治所的时候,远方烟尘滚滚而来,裹挟着冰冷的马蹄声。
随即便是撕心裂肺的怒吼,从边寨传到城中:“东胡劫掠——”
“匈奴狗来水头寨抢东西了!他们图谋甚大,被打退后,已于数里外扎营——”
“是东胡不是匈奴——”
苍茫的号角吹响,陈平猛地扭头,看向张良。
大王和玩伴们坐在一块,如今这辆车架里,唯有他们一人。
陈平纠结道:“你故意的?”
他顿时懊恼,他根本没有想到这回事,离入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这或许就是常说的灯下黑,陈师傅抱着游玩的心态,吃遍山河大川,吃得常受旅途颠簸的体重胖了五斤,他以为留侯就是带学生过来感受感受边塞风光,牢记匈奴之耻,谁知道碰上真的了。
他心头滴血,说好的快乐游玩呢,张良坑我,然后若无其事地问:“不如我们返程?”
张良隐约带笑:“你会么?”
陈平不说话了。
一场劫掠发生在眼前,他如何会视而不见,他是大汉的列侯,更是九卿,只是他的学生——
“是时候给太后去信了,大王的安危,良以我儿不疑保证。”张良道。
陈平还有什么不懂的,他沉默一会儿,太后真是爱之深盼之切。
以货真价实的战场,让大王成长吗?
联想到入春已有一段时间,这波劫掠比往年都晚,陈平沉凝道:“有什么东西绊住了楼烦王和白羊王的脚步,让他们不得不改头换面,伪装自己。”
被留侯坑的怨气,让曲逆侯的脑子高速转动起来,双眼一眯:“有理由让他们这么做的,只有冒顿的使臣……王庭使臣南下了!”
他方才好像听到东胡一字,楼烦、白羊一部愿意披东胡的大旗,真是笑话。
迷雾徐徐散开,陈平面色冰冷。
接下来就是详细安排了。陈平深吁口气,打开舆图,苦笑着对张良说:“楼烦铁骑本就精锐,如果遇上反抗,许会更加疯狂。就算这回只是小范围交手,但长乐卫队的一千精锐可能会命丧于此,值得么?”
张良点了点舆图上的云中郡,又点了点水头寨的位置,手捏一颗棋子:“谁说只有一千精锐。”
陈平似有所悟:“你是想说,你我联手,可抵无数兵卒?加上代王所掌军队,远远不止一千,此话倒是有理。等见到郡守,我得好好研究一番计谋。”
“……”张良手僵了下,这是他沉迷养生之道后的头一次失态:“你想错了。”
修长的手指点到长安:“除却发兵救援的代王。梁园,不是还有两千步卒,八百骑兵,与四百弩手么?”
车厢一阵诡异的寂静。
换做陈平脸僵了。
他用一种“你疯了”的眼神看向张良,张张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那是韩、韩……”
“并非韩信与彭越,而是韩司马,彭司马。”张良平静道,“练兵不见血,战力就会大打折扣,想必韩司马正为此困扰。”
陈平:“……”
那可是韩信啊,已经死了多年的淮阴侯,能把商贩走卒拉出来练一个月,就大败六国的神人。彭越也没比他差多少,当年灭项能够成功,少不了彭越的游击战术。
出兵能瞒一时,难道瞒得了一世?久居高位的将军郡守,还有从前的老兵一定认识他们,到那时,说是翻天覆地也不为过,陈平怒视张良:“你一离开长安,就想到了这一步,是不是?”
张良真诚道:“让曲逆侯出游的同时遭遇麻烦,实在对不住了。”
“……”陈平牙疼,他就这么承认了!
抑制住狂揍对面俊脸的冲动,陈平幽幽道:“卫尉乃梁园卫队的联络人,当初选拔兵卒,也是我下的令。如今梁王殿下深陷险境,作为联络人的我需上奏太后,请求长安出兵。”
张良点点头:“善。”
陈平冷冷一笑:“只是韩信彭越露脸后,满朝文武的怨气,怕都要朝着我来了。”
谁叫引出韩信彭越的罪魁祸首是他?似乎看到了背锅侠的悲惨未来,陈平咬牙切齿:“吾不愿当奸佞。”
张良温和道:“我与你一起分担。”
又是一片诡异的寂静。
马车外,传来陈平的声音:“不提这个了。还是说说,如何保护大王的安危……”
生怕陈师傅忍得太辛苦,从而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在外边偷听许久的刘越掀开帘,凑进一个小脑袋:“太傅,陈师傅。”
他大而圆的眼睛充满冷酷,爬上车厢小声道:“他们死,就是对我最好的保护。”
陈平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