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的耳朵。
微醉的淮阴侯顿了顿,觉得老熟人都病得不轻:“……”
他扯了扯唇,可笑。长得再漂亮,那也是个乳臭未干的奶娃,怎么一个个的失了智,全不见从前的聪明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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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结束的时候,百官一一告退,功臣们七扭八歪,皆有不同程度的醉意,包括刘邦。
——陈平还是没能抱上小皇子。
被酒气包裹的刘越屏住呼吸,眼皮耷拉了一丝。眼见便宜爹终于喝醉,他从绛侯周勃宽厚的怀里溜下,望望这个又望望那个,就见皇帝拉着留侯,亲亲热热地叙衷肠,颇有不让他离宫的架势。
刘越眨眨眼,不愧是便宜爹最心爱的智囊。
不过眼下,找母后最要紧了。
他迈开小胖腿,于大殿左右张望,发现母后面色温和,站在舅舅身旁,正和一个浓眉方脸的臣子叙话。
“……亏得御史大夫进言,然我儿的执弓礼远远无期。”
方脸臣子,也就是周昌连忙避开:“这是臣分、分内之事,皇后折煞。”继而向皇后告退,准备去往御史衙门。
刘越站在旁边,悄悄竖起了耳朵。建成侯吕释之瞥见外甥,儒雅面庞霎时露出笑容:“皇后,殿下来了。”
吕雉眼底一柔,朝刘越招了招手。
周昌转过身,一丝不苟地向小殿下问安,不难察觉他有口吃的习惯。
原来这是真的周昌!母后说过,正是御史大夫劝谏,便宜爹才想起他的。刘越弯起大眼睛,奶音礼貌得不得了:“御史大夫安。”
都说长得越冷硬,心肠越柔软。周昌自觉心肠不软,连刘邦都敢追着骂,可偏偏小殿下开口的时候,他冷硬的心肝颤了一颤,结巴都好了。
天底下为什么会有那么乖那么懂事的娃娃?
他板着脸,又重复一遍:“殿下安。”
然后懊恼起来,他的脸板惯了,不知道如何放柔,哪知刘越半点不怕,软软地让他路上小心。
周昌的方脸依旧冷硬,脚步轻飘地走了。
谁都没有发现御史大夫的猫腻。吕释之弯腰抱起小外甥,充当刘越的代步车,吕雉回头,摸了摸儿子的圆脸蛋:“饿不饿?”
刘越搂住舅舅的脖颈:“饿了。”
吃完饭,然后睡个香甜的觉。便宜爹的宴席没有牛肉吃,他有!
……
吕释之觉得,每一次看外甥吃饭都是一种享受。
继而不知不觉地吃撑。
越儿到底是怎么养成这样珍惜又护食的习惯的?干干净净半点不剩,连一颗饭粒都没有,吕禄那小子远不能比。看得吕释之骄傲又自豪,问妹妹,吕雉只说越儿天生如此。
珍惜粮食好啊,而今大汉离富裕还远着,听说赵王刘如意一餐六菜,陛下还夸“气度盛煌”“颇有贵相”,吕释之听了只想冷笑。
谁不是从苦日子过来的?
唯有戚姬和赵王,跟在刘邦最得意的时候,没吃过半点的苦!
椒房殿里,吕释之用完膳,给胖娃娃揉了半晌肚皮。舅舅的按摩温柔又舒服,刘越昏昏欲睡,发出有节奏的呼呼声,吕雉看了失笑,亲自抱了儿子进寝殿,为他盖上薄被。
回到前殿,吕释之低声开口:“陛下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他两年没有见过越儿,一回宫,却举办如此盛大的执弓礼,怎么看怎么奇异。难不成见他小外甥长得好,就一下子宠上了?
吕释之心头有些热,盈儿从来不被陛下喜欢,越儿若能体会……
吕雉摇头,淡淡道:“不过新奇罢了,来得快,去得也快,和赵王不能比。”
她的孩子,什么时候成了供父皇逗乐的玩具,若是无趣了,就一脚踢开,转眼抛之脑后,连个侍人都不如。这样的前例,她见的还少吗?
吕释之沉下了脸。
随即叹道:“短时间的宠爱,也没什么不好。陛下如今的喜欢,对越儿极有益处,教所有人都不能欺他,对盈儿亦然。”顿了顿,他又道:“越儿最是亲近阿娘,绝不会被笼去了心。”
意思是说,不用担心刘越与父皇亲近,转而疏远了母后。陛下如今对小儿子正新奇,就随他便吧,不必干涉。
吕雉颔首,泛出浅浅的笑意:“我知道。”
越儿是她的心肝宝贝,又有谁能夺走呢?
……
白日里宴席的喜气褪去,永寿殿宫灯燃起。
虽说刘邦在功臣堆里喝高,还拉着张良不放,凭借皇帝的酒量,只迷瞪了一会儿,便很快思绪清明,精神抖擞地处理政务了。
如今临近就寝,刘邦站在穿衣镜前,眉心紧锁,长叹了一口气。
戚夫人替他整理衣冠,见状柔声问:“是不是皇子越惹陛下生气了 ?”
刘邦摆手:“非也,非也!今儿见到子房,我这心既高兴又空落,瞧他毫无再仕之心,怕是不会回朝了。”
满朝的官职任张良挑,他不要,思及此,刘邦又叹了一声。
还有淮阴侯韩信,仗着功劳,倒是越来越骄横了。
半晌打起精神,炫耀起来:“你说越儿……那小子可给朕挣了回脸。”继而呵呵一笑:“你却不知道他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