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苏的意思很明显:“我们一样哦。”
少年微微抿了抿唇,似乎并不同意这个说法,却没有驳斥争论,只道:“无论怎样,打架不对。”
“是,打架自然不对,撞到人更不对。”种苏拱手,真诚道歉,“方才对不起了,撞疼了么?有没有受伤啊。”
“……没有。”少年说。
少年身旁的那位侍从想说点什么,少年却不欲再多停留,看了种苏一眼,迈步绕开她,走了。
种苏注视着他离去的背影,少年的脊背薄而直,气质斐然,身上衣物与配饰皆低调却华贵,无一不透出股特别的贵气,那是区别于录州那些所谓乡绅富豪,读书人家,以及官宦之家的矜贵与气度。
连随行的两位侍从穿着打扮也不俗。
大康盛行游学之风,许多少年男儿常在成家或科考之前外出游学,这人大抵也是某个大地方的公子哥儿,游学经过此处吧,种苏想。
真可惜,这么好看的面孔却不能常常看到。
种苏颇有点惋惜,摸了摸鼻子,这时方发现一件事。
咦,我吃的东西呢?我的炸小鱼呢?!
炸记的炸小鱼乃一绝,每天早上店家去河中摸上百条春天刚长成的小鱼,之后清理干净,裹了面粉,入油锅炸至金黄,外酥里嫩,出锅后再撒上点椒粉或辣粉,简直舌头的盛宴。
只可惜每日数量有限,到学堂下学时,基本已售磬,今日种苏好不容易买到最后一条,才吃了几口!!
种苏看着空空的手心,再顺着方才与阿鲁推搡的方向看去,毫不意外的看见了掉落在地的炸鱼串。
种苏紧走几步,心痛的捡起炸鱼。
据说吃食掉在地上马上捡起来就没关系,但这炸鱼已经落地好一会儿了,沾了灰尘,断不能再吃了。
炸鱼虽脏了,那香气却仍在,一阵阵钻进种苏鼻孔。
种苏吸了吸鼻子,咽咽口水,紧紧盯着炸鱼,这一面脏了,另一面还好,吹吹似乎还可以吃……或者拿回家洗洗?
种苏细细打量炸鱼,不知不觉靠近它。
离开的少年这时忽然回头,将这一幕收入眼底,脚下顿时停驻,面上现出震惊之色。
种苏马上丢开炸鱼,拍拍手,弯眼眯眯一笑,转身若无其事的走了。
种苏回到家中,种父看见她模样,顿时斥了一通,种苏口中说着好好好,跑回自己房中,背后听见种母朝种父说:“再过几年她就要及笄了,这几年就别太拘着她了。”
再过片刻,种瑞下学回来,一家人坐在黄昏的余晖里吃晚饭。
种苏与种瑞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饭桌上什么都没有说,待饭毕,回到两人所居小院,关上门,种苏便朝种瑞举起了枕头。
“你又害我!”
种瑞虽然理亏,却并不束手挨打,仍给予了还击,两人在屋子里闹了一场,停下时皆气喘吁吁。
“他敢真堵你!我让他好看!”最后种瑞说。
“你不要再给我惹事!还有,陪我炸鱼钱!”
两人打打闹闹的习惯了,这个夜晚跟平日的每个夜晚没有什么不同,月亮升起,种苏枕头下放着种瑞上交的钱袋,在静夜里心满意足的入睡。
院中的花儿静悄悄的绽开,沁人的花香偷偷溜进梦中。
翌日,种苏又被阿鲁堵了。
“再说一次,我不是种瑞。”种苏颇为无奈,“到如今你还分不清我们吗?”
“除了你们自己,几个人分得清!”阿鲁明显又被种瑞揍了,一脸不愤,“就算你不是种瑞,他也是你哥,他打我我就打你!”
“喂,你讲不讲道理!”种苏当真鄙夷这小胖子,“打不过他便来打我,不害臊么?再说,你同样也打不过我啊。”
阿鲁手一挥,街边几个玩耍的的孩子便跑了过来。
种苏:“……以多欺少?”
“哼,成王败寇,以多欺少又怎样。”阿鲁叉腰,盛气凌人的说。
种苏眯了眯眼,正要说话,却从旁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又打架?”
种苏转头,竟看见昨日那惊艳少年徐徐走来,而后停在她身侧,他身后的两个随从隔几步远的距离一左一右的站立,这样一来,倒仿佛站在了种苏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