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口,夕阳斜照,照在他手中的书卷与英俊的侧颜上。
“生气啦?”
种苏盘膝坐到李妄身前,脑袋伸到李妄面前,问道。
李妄不说话,仿佛没听见。
“真生气啦?”种苏笑道,“是我说了不该说的话,燕兄大人大量,别气了,喏,我给燕兄表演个戏法——”
李妄表情本有所缓和,听了这话,却再度沉下去,抬眸扫了种苏一眼,凉凉道:“又是花儿?”
种苏一手已探入袖中,登时顿住,“戏法我只会变花儿,”种苏打量李妄神色,“你不喜欢花儿?”
“不是。”
“那是为何?”
李妄语气仍旧凉凉的:“别人都有的东西,朕不稀罕。”
种苏:……
两人之间私下的称呼向来比较随意,种苏从前叫习惯了,多数时候都仍称其为“燕兄”,偶尔叫“李兄”,生气或某些特别的时候方叫“李妄”,李妄在种苏面前则鲜少以“朕”自称,每当他说“朕”时,那个中意味便不言而喻。
“这话从何说起?”种苏疑惑道,“这戏法虽不算的什么,我却也不是随便给人看的,除陛下之外,还未有人……”
种苏猛的停住。
李妄眉头微挑。
种苏想起来了,除李妄之外,这戏法还真曾对他人也用过一回。那人便是许子归。
那时与许子归初识不久,不知其真正身份,被他可怜表象所惑,见他伤心,遂用顺手折来的花儿变了这戏法。
“你怎么会知道?”种苏不免疑惑,印象中不曾朝李妄说过。
“朕什么不清楚,”李妄淡道,“朕还知道,别人还在朕之前。”
是吗?这一点种苏是真记不起来了,不过按与相熟的时间顺序来说,倒的确是对许子归先于李妄的。
话说回来,真要说起来,从前在录州种苏早表演给朋友们看过,尤其刚学会时,忍不住炫技,观看者其中也不乏男子,这又要如何算?当然,这种事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
种苏笑了起来,时至今日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陛下不待见许子归,原来是这样啊?”
许子归“身份”暴露之前,好歹是登科状元,尽管李妄知其阴谋,表面功夫仍是要有的,然则种苏总觉李妄对许子归有些许冷淡,尤其几次私下接触下来,更发现李妄仿佛不大待见许子归似的。
以前只以为因政事而已,如今看来却并非那回事儿。
种苏盯着李妄瞧,李妄垂下眼眸,掩住眸中神色。
种苏忍不住笑,忽又想起一件事,“陛下不喜裘进之,又是为何?难道……”
李妄知晓种苏女子身份后,自然做过详细核查,关于种苏,种家之事,想必皆事无巨细,全都有所了解,包括裘家与种家的关系,包括裘进之与种苏小时相识,以及两家大人开过的半真半假的定亲的玩笑。
虽裘进之此人性格本也不讨喜,但客观来说,办事能力还是有的,且对朝廷忠心耿耿,官场中有这种臣子其实颇为不错。
李妄却对裘进之始终不曾有任何亲近之意。
种苏不想笑的,却怎么也忍不住。
“陛下好小气啊。”种苏笑不可遏道。
“大胆。”李妄仍看着书卷,仿佛斥责。
种苏听了这话,反而笑的更欢畅。
以前种苏听到这种话还难免心慌,却不知从何时起,这样的话语李妄说起来越来越色厉内荏,半分原本的威严都无,反而成了两人之间一种心照不宣的暗语般。
“陛下就是小气啊,小气的不得了。”
“放肆。”
种苏看着李妄的眼睛,轻声道:“还有更放肆的呢。”
种苏站起来,稍稍俯身,小扇子微微一挑,轻巧而毫不费力的挑起李妄下巴,李妄握着书卷的手指微微一蜷,被迫抬头,看向种苏。
四目相对之际,种苏低头,轻吻上去。
唇还是那样软,传来熟悉的温热。
种苏与李妄从前都不曾有经验,由最开始的青涩,羞赧,毫无章法,如今已开窍,深知其中滋味。
真心爱慕一个人,总会不由自主想要靠近,触碰对方,种苏渐渐也很喜欢这样的轻|吻,李妄的唇瓣柔软而温暖,每每有种别样的温柔。而李妄无师自通,悟性更高,比她更为沉溺。
夕阳西下,金色晚霞如火般明亮耀眼,照着马车中二人的身上,勾勒出漂亮的剪影。
书卷已落在地上,却无人关心,李妄修长的手指扣住种苏脖颈,变被动为主动,气息交|缠,情|意蔓延。
种苏耳朵发热发烫,快要喘不过气来,她悄悄睁开一只眼,偷看李妄。
李妄也闭着双眼,气|息不稳,面容不再冷淡不愉,英俊而温柔缱绻。
种苏笑了起来。
君心难测,都说皇帝很难伺候,但李妄啊,真的很好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