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舅,自要维护当年太子安全,因而不惜与先帝起了争执。诚然,我不希望二皇子回宫,但二皇子终究先帝子嗣,我又岂敢胆大包天,做出妄为之事。二皇子回宫途中出事,所有人都怀疑我王家,实乃冤枉之极。”
“王丞相,你究竟想说什么?”杨万顷冷冷道。
“王家蒙冤多年,如今终于可以沉冤得雪了,” 王道济道,“二皇子当年并未故去,只是失踪。”
“什么?!”
“当真如此?”
那场宫廷政变,先帝忽然对太子持剑相向,大多数人皆只以为太子因某事激怒先帝,致使暴戾狂躁的先帝对太子出手。
只有少数人知晓真正实情——
当年二皇子出生不久,便“因病夭折”,事实上却被陛下偷养在宫外。再过几年,先帝自觉羽翼渐丰,欲将偷偷养在宫外的二皇子接回,正式认祖归宗。
此举意味着什么不言而明,王家自是不能答应,半路截杀二皇子,先帝得知消息,方发狂欲杀太子。
因此与太子,王家兵戈相向,从而引发了那场宫廷政变。
而在这场政变中,当时的太子殿下李妄却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被先帝憎恶厌弃,于王家眼中不过傀儡武器,却不动声色培养了自己的势力,先与王家联合大败先帝,接着转头杀了王家一个措手不及,一并将王家元气大伤。
这是另起一话。
二皇子被截杀,几乎已是不争的事实,但政变之后,先帝驾崩,先后病逝,二皇子之事无人敢提,史册上仍是按病故记录,但私下里确有人疑心过二皇子的结局。
如今亲口由王道济道出,不啻于石破天惊。
“失踪?王相可不要张口既来,既是失踪,如今人又在何处?”
“二皇子已回长安,不仅如此,诸位且早已见过二皇子。”王道济环顾众人,郑重道。
“什么?!”
这话再度引起震动,众人面面相觑,殿中一片嗡嗡议论之声。
种苏看向群臣中那道熟悉的身影,静静等候他上场的时机。
全场众人中,唯杨万顷还算镇定,只面露冷笑,斥道:“王相是担心陛下担心的昏了头么,竟如此胡言乱语。”
然而王道济如此言之凿凿,却又令人不得不动摇。
“是不是胡言乱语,杨相马上便知。”王道济也带着冷笑,朝杨万顷道,“杨相还曾对二皇子殿下交口称赞,二皇子殿下对杨相可是十分敬重。”
“二皇子殿下,是不是这样?”王道济忽然目光一转,望向某处。
众人目光随之望去,许子归从人群中排众而出,徐徐上前。
“先帝幼子李佑,字承恩,见过杨相,多谢杨相昔日关照。”
许子归长身玉立,左右手相搭,朝杨万顷施了个恭敬的晚辈之礼,他平静而清晰的声音传入殿中所有人的耳中。
这是今日第二道惊雷,炸的满殿快要爆出火花!
“许状元,许编撰?!你……这到底怎么回事!”
所有人都茫然了,一时间简直无法反应过来,什么意思?昔日的状元郎居然是二皇子?!
“我初知此事也跟诸位一样震惊,”王道济道,“但事实就是如此。”
说着,王道济看许子归,许子归从袖中拿出一张白纸,慢慢展开。
“这是我的出生纸,上头盖有父皇御玺。”
王道济也从袖中掏出一卷册子,翻开其中一页,“此乃先帝子嗣名册,上头记录了二皇子殿下的出生时辰,以及二皇子相关特征等,其中明确记载了二皇子殿下右手食指内侧有一黑色印记。诸位请看——”
许子归抬起右手,他的手具备读书人典型的特征,握笔的几根手指上带着薄茧,最显眼的,却是食指内侧,一处黑色似痣斑的印记。
种苏想起,她曾注意到过许子归这枚印记,许子归似乎习惯于思索或者无意间无意识的触摸它。
她能够理解群臣们的震惊,当初从李妄口中知道许子归所谓的身份时,她也同样的震惊。
不过,这还只是开始。
“诸位可对照查阅,核证,”王道济将许子归的生辰纸与名册递给身边官员,依次传递下去,让众臣看个清楚,又道,“这些尚不足以为证的话,还有一人,想必会有人记得他。”
殿外走来一位半百老人。
众臣疑惑,大部分人不识此人,然则有几位老臣看了看,却陡然惊呼:“朱公公。”
“老奴朱至有见过各位大人。”朱公公行了个礼,一身寻常管家的装扮,嗓音却明显比常人尖细。
“此人正是先帝身边曾经的内侍,后被派往二皇子殿下身边,照顾多年,二皇子殿下的身份,他最清楚不过。”王道济说。
“承蒙先帝信任,老奴得以跟随二皇子殿下,当年殿下回宫途中,不幸遭遇劫匪,流落在外,殿下又惊又吓,大病一场,待得彻底病愈,已是一年后。那时先帝已薨,殿下谨记先帝嘱托,不得先帝宣召,成人之前不可擅自回宫,于是只得仍在宫外生活。”朱公公擦擦眼睛,“二皇子殿下洪福齐天,老天庇佑,平安长大,如今能够回到宫中,老奴也算不辱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