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给陆清纯的任务是守护李妄,他的现身意味着影阁的人已顺利与李妄汇合,且将李妄安置在了安全的地方,否则陆清纯不可能离开李妄身边。
而陆清纯的死乃是服用了假死药——即种苏原本为自己准备的最后不得已使用的那颗药。
其实李妄从前原本的计划里,倘若王家下药,李妄也有假死的打算,此次之所以未让李妄直接服用假死药,一则他有心疾,万一药性相冲,不是闹着玩的。
二则下落不明比“直接死掉”更具不确定性,趁此也可筛选出皇家派系里的某些心志不坚的“墙头草”,一举两得。
事态发展进行的很顺利,接下来,就看王道济能再等几日了。
王道济没让人等几日。
两日过后,有人在河流出口处找到一只李妄的靴子,靴子被送回宫中时,所有人都沉默了。
“……还找吗?”有人战战兢兢问。
“……找!”杨万顷咬牙道。
“找归找,却也要做好其他准备。”王道济说。
“你此话何意?!”杨万顷怒瞪。
“你心知肚明!”王道济不甘示弱,“陛下失踪已经数日,还能瞒多久?到时总得有个交待。”
“王相想如何交待?!”
“杨相又想如何交待!”
杨王两派各持己见,发生了剧烈的争执,然而事实如此,天子坠崖,太过震撼,虽已极力封锁消息,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再者这几日数支军士前后赶往狩猎场,早已在民间引起注意和议论。
消息已瞒不住。
争执的结果是:最终由两大丞相王道济与杨万顷,偕同几位内阁大臣,共同召开朝会,同文武百官一道共同定夺。
种苏本不在参加之列,因身份特殊,也被允许进入正殿,在旁侧听。
这日雨已停,却仍阴云蔽日,欲晴不晴,天地一片昏暗。
宣政殿内,大臣们如常列队站立,龙座上却空无一人,没有了那个让他们又敬又畏的熟悉身影。
谭德德与谭笑笑满脸憔悴,双眼浮肿,手中捧着托盘,盘中陈列着三件事物:
发带,披风,一只靴子。
所有人看着那三件东西,殿中一片沉寂。
“御林军仍在搜寻中,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吾等便不可放弃,愿苍天保佑,陛下洪福无边,能够早日归来。”杨万顷道。
众臣齐拜,向苍天祈福。
“愿陛下洪福,平安归来,”户部尚书面色凝重,开口道,“但请恕我不敬直言,如今之情形,陛下只怕凶多吉少,我等不能只寄于渺茫希望,更得另有准备。”
“王尚书所指为何准备?”杨万顷沉声问道。
“国不可一日无君——此话多有冒犯,”王尚书面露沉痛,向御座方向一抱拳,说,“但臣一片为国为民之心,将来就算陛下回来,也定能体谅——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却没有皇嗣,这日后该如何是好?”
杨万顷先前与王道济争吵,此时却没有发怒,只一言不发。
种苏站在群臣中,见不少官员面上俱有愤恨之色,却生生忍住,没有出口反驳,想来虽不满天子死讯未确定,对方便开始居心叵测,但眼下事实确实如此:
所有讯息都预示着天子凶多吉少,而没有皇嗣又是不争的事实。这也是最致命的一点。
无论合不合规矩,事态紧急,这是他们也必须考虑和必须面对的实际问题。
“皇室子嗣,如今唯有小王爷了。”
所有人的目光投向李和。
李和因上回之事,一直不敢面见李妄,连狩猎都未参与,谁曾想竟说不准要天人永隔,这几日又是焦急又是难过,甚至还亲自去了崖底一趟。
此时被人提及,面色尤为苍白,一张娃娃脸布满欲言又止,千言万语。
他虽万般不愿,却知此事事关重大,不敢胡言乱语,只得暂听他们所言。
种苏心道你不必担心,你不想继任帝位,其他人未必还愿呢。
兄终弟及,实属正常,却听一人道:“且慢。说起皇室子嗣,却并非小王爷一人。”
一语激起千层浪,朝中先是短暂的静谧,接着顿时轰然,纷纷看向发出这惊天之言的人。
王道济站在群臣前列,徐徐开口,“诸位皆知,当年先帝除却陛下外,还有位二皇子。”
“可二皇子早已不在人世。”
“非也。”王道济说,“当年二皇子身体孱弱,恐不能成活,先帝便将其秘密养在宫外,至于后来为何对外宣称病故,当年便有人存疑,想必某些大人心中十分清楚。”
殿中所列皆多为朝廷重臣要臣,对于朝廷往事,多少知晓些。
关于二皇子之事,本就说法各异,但对当年秘密养在宫外这说法,其实早已算确定,只不能公开说。
“哼,一派胡言,”有人道,“就算当年先帝将二皇子秘密养在宫外,但后来……二皇子确已故去,此事王相不是比我等更清楚?”
“你是指当年先帝忽然发狂,欲杀还是太子殿下的陛下,而要接二皇子回来之事?”王道济居然毫不讳言,就这么直接说了出来,“此事事关当年太子安危,我身为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