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儿话,别让任何人打扰。”
侍从出去如是交待,候着的人便纷纷离开,谭笑笑略有犹豫,但见种苏也在,楼下又有众多侍卫混迹在客人中,料想不会有事,不过还是进去问了声,李妄摆摆手,让他不必伺候,这方跟着其他人下楼去。
李和提起茶壶,先倒过一轮开水,醒过茶杯,接着开始倒茶。
侍从正领着几个仆役上过最后几道菜,其中一道如同翡翠一般,叶片绿的滴水,正中心却一抹红色,登时吸引了种苏目光,便是李妄也多看了几眼。
“这是什么?”种苏问道。
“景明不妨猜猜看。”李和说,“这菜,燕兄都不一定能瞧出名堂。”
李和一面与种苏和李妄说话,一面神态自如的打开壶盖,仿佛平常查看壶中水量般一瞥,就在这一瞬间,他手掌轻动,掌心一线极其细微的药粉悄然洒落,立刻落入青碧色茶水中,溶于无形。
李和还是出手了。
从用种苏的名义将李妄成功约至春风顾后,再见过这两人方才之间的“异常”,一切蛛丝马迹都成为了有力的佐证,李和基本已确凿无疑,这两人间确有猫腻,或者说李妄对种苏有猫腻,绝非一般君臣与朋友间那么简单。
哪怕真的弄错了,却也值得一试。
景明,对不起了。
李和不敢直视种苏,心中哀嚎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了我的孩儿孙儿们,只有对不起你了。
若皇兄对你无意,必不会伤害你。若对你有意,哪怕我不这样做,你也逃脱不了,早晚的事……只待日后再向你赔罪了。
放心,此番所用药物都是良药,我会把握剂量,不会让你受苦的……
“猜出来了么?”李和执壶,替种苏和李妄斟上茶水,碧色茶水清香沁人心扉。
种苏摇头,未瞧出此道菜式原料为何物。
“哈哈哈,说出来两位怕是要笑。”李和做一个请的手势,示意二人喝茶,接着说道:“此物说普通,乃最普通不过,说不普通,又有几分不普通。”
“哦?怎么个说法?”
“说它普通,因不过是处处可见的白菜而已。说它不普通,却非寻常地里长出来的白菜。”
“哦?那是长在何处?”
有李和在,种苏不必再想话题,便顺着李和的话随口问道。
“这就说来有意思了,景明与燕兄可知北方最北端处,有一极旱之地,那里几乎寸草不生,唯生这白菜。”李和坐下,如同讲故事般,将这白菜的出处加以修饰与杜撰,娓娓道来。
“故事”总叫人放松心性,李和看着李妄与种苏端起茶水,边听他说话,边各自喝下。
“……这白菜表面看似与寻常白菜无二,然其菜心处却大有不同,喏,就是这一抹赤红,正是它,竭尽全力吸得地下水分,方能让这菜在极旱地成活,所以这道菜,最珍贵精妙之处就是这抹红……”
“……公子。”
李和正说着话,门外却传来侍从的唤声。
“何事?”
李和往外看了一眼,朝李妄说道:“是府中内侍,非重要事不敢来叨扰,燕兄,景明,容我出去看看,很快回来。你们先吃。”
李和匆匆走出,出去时顺手将房门掩上,与侍从离去。
房中又只余种苏与李妄。
“那,我们边吃边等他?”种苏道。
李妄未做声,手中拈着已喝尽的茶杯,好整似暇的转动。
“近日为何未来长鸾殿?”李妄开口了,问道。
此番虽只有二人,乃私下相谈,然则李妄这话却带着一抹威严,这一刻他既是燕回,亦是李妄。
种苏一顿,答道:“近日端文院有点忙,故而……”
李妄面具后的黑色眼睛抬起,看向种苏,种苏的话语戛然而止。
“欺君之罪,当可砍头。 ”李妄淡淡地说。
种苏心中一梗,登时不敢再说,忙站起来,替两只空杯续茶。
“你近日胆子越来越大,”李妄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说,“长鸾殿想来便来,不想来便不来。”
可一直不都是这样么?从一开始,便是两人之间自然而然达成的不成文的规矩,李妄并未强制规定种苏非去不可,种苏也未将此当成圣旨,须得日日执行。
“微臣不敢。”种苏低声道。
李妄紧紧盯着种苏,种苏重新坐下,仿若不觉,眼眸自然低垂,端起茶杯,慢慢喝茶。
“欺君之罪,当可砍头”这句话提醒了种苏,令种苏心中原本的决定愈发明确——她已打定主意,只要李妄不掀开最后一层面纱,彻底说破,她便装作不知道。
这是目前最好的应对方式。
一日不说破,便装一日糊涂。
若能令李妄借此明白她的态度,从此罢手就再好不过。倘若不成,到了不得不正面相对那一日,种苏会表明她的态度,而后请求外调。
大康为磨砺官员,本也会不时将官员们外调,譬如许子归这种直接进了翰林院的骄子,将来也说不准调至外地,倘若外放时能有所作为,再召回京,其地位与前途自然不可限量。
是以自请外调也不失为官场晋升的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