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
温泉池中,种苏被人围在中间,拉扯推搡的画面犹在眼前,自方才见过,便一直未曾消失。
那手,那赤/裸的胸膛……
李妄眯起眼眸,眸中暗流涌动。
想把那人杀了。
把他们通通都拖出去,打一顿,不,通通杀掉算了。
还有她……
种苏站在殿中,认识李妄这么久,不说宫外的“燕回”,即便在宫中,也从未见过李妄这般生气,不免有些惴惴。
然而又实属莫名其妙,最近的李妄让种苏有点迷茫,不太能弄得懂了,好几次都是这样莫名其妙,不知道到底为何生气。
今天是因为在温泉池太闹腾了,君前失仪,让他不喜,不悦吗?
可为何只把她一人抓来?她并非罪魁祸首啊,事实上,她可真是什么都没干。
种苏冤屈而又无奈,或许这便是“近臣”会有的“特别”待遇?伴君如伴虎,种苏再一次深刻领会到了。
李妄不说话,种苏亦不敢说话,只好小心的静静站着,等候下文。
李妄一手搭在案上,杯中残留的茶水洒在桌上,沾到他指尖,茶水很凉,他的眼神更凉,胸中却仿佛有一把火,这火熊熊燃烧,却不知名为何物。
它是有名字的,此际却仿若蒙着最后一层面纱,笼着最后一层薄雾。
李妄冷冷注视着种苏,种苏则双眼中充满迷茫与无辜。
触及此,李妄心中那把火烧的更旺了。
他心中惊涛骇浪,风云暗涌,几近翻天覆地,她那里却风平浪静,甚至依然如常与人谈笑风生,嬉笑怒骂,好生逍遥,如今还一脸不知所谓,浑然不觉!
杀了?要么也杀了算了!
种苏感觉到了一股煞气,不禁一凛。
她鞋子与衣摆业已湿透,在之后的闹腾中,身上未能幸免,被激起的水花湿了半身,头发与脸上都是水,方才一路走来,在太阳底下尚不觉得,如今进了殿中,殿中已换薄毯,早已不再烧地龙,站了这么一会儿,寒意便逐渐从脚底透出,蔓延,发散。
适逢碰上李妄冷寒的目光,种苏登时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一滴水珠从发上落下。
种苏小动作的揉了下鼻子,止住打喷嚏的痒意。
李妄眼眸微闪,牙根小幅度的轻咬了下,终于收回目光,朝旁瞥了一眼。
谭德德正屏声静气,这一眼一时未反应过来,要去倒茶,茶壶提到手中,瞥见李妄脸色,这才发现自己好似会错了意。
不是倒茶,是要做什么?
谭德德忽然有点没头绪。
谭笑笑在一旁瞧着,想了想,马上跑去取了条干净柔软的厚布巾,躬身呈到李妄面前。
李妄扫了谭笑笑一眼,伸手接过,接着,随手凌空一扔,布巾丢到种苏身上。
种苏手忙脚乱接住。
“擦干净了说话。”李妄声音仍然冷然。
“谢陛下。”种苏忙道。
确实有点冷,种苏用布巾擦过脸,又稍稍擦了下头发,至于身上,没办法,擦也不管用,只能先湿着了,好在不算特别严重。
种苏正要将布巾递给谭笑笑,却听李妄发话了。
“手。”李妄冷冷的说。
种苏:?
种苏莫名,她的手上没水啊,很干净……却遵命,仔细的擦拭双手。
李妄黑眸沉沉,自始至终盯着种苏,看着她擦完双手。
“擦好了。”种苏说,“多谢陛下。”
在这之后,殿中又再度陷入沉默,种苏有心开口说点什么,一则确实不知问题出在哪里,二则李妄最近难以捉摸。多说多错,反不如以静制动,种苏不敢贸然开口。
片刻后,李妄再度开口。
“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还要朕叫人帮你换衣服?”
种苏简直一头雾水的回了侍卫营,她好像犯了错又好像没犯错,好像被骂了又好像没被骂,总之眼下平安无事。鞋子湿漉漉的穿在脚上很不舒服,种苏决定不再去想想不明白的事,先洗洗换身干净的衣服再说。
无论如何,总算得以逃过温泉池一劫。
还要不要去太医院?种苏看看手腕,那时滑倒当然是装的,手腕却也确实不小心扭了下,还有轻微的挫伤,小小的青了一块。虽是外伤,不用把脉或查看其他,但以防万一,种苏决定还是不去太医院了,等回去后擦点跌打损伤的药膏就好,问题不大。
时间尚早,种苏索性关上门睡了一觉,这几日紧张的训练,还是有点累的。
也不知睡了多久,外头传来说笑声,李和他们回来了,种苏随即起来,待众人穿戴打理好,便一起前往宫宴。
宫宴地点仍是上回的宫殿,这回是在正殿,殿內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园内与廊下则挂满了宫灯。
谭德德忙了足足一日,身为内廷总管,大多事虽不需他亲力亲为,却得需他整体统筹,马虎不得。
谭德德虽忙,却十分欢喜。
自李妄登基以来,除了常规的宴会外,几乎未曾有过其他宴会,而这一个月以来,又是宫宴,又是蹴鞠赛,连着三场,让这总是清清冷冷的皇宫倏然多了点人气。
“龙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