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什么,袁小郎愤愤地红了脸,好像回了句嘴,泉书公主干脆停下不走。
她也不发难,就睁着鹿大的眼看他。
袁小郎气得直咬嘴皮子,最后干脆把刀往腰间一拄,解了两条束袖摔到她怀里。
这还不够,鉴于泉书公主不懂缙人服饰,僵持半晌,又要亲自去给她系。
平时再爱斗嘴,也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袁逐玉看不惯胞兄被人使唤,小声嘀咕:“北坨人什么毛病,怎么把璎珞戴在头上?”
她说的璎珞,就是泉书公主的额饰。
额饰大缙也有,但姑娘们大多直接点花钿,或是剪几枚金箔纸贴上去,像泉书那样拉一条链子的,确实少见。
想来,该是北坨妆服中的一种。
“这位公主头发虽然毛躁,但真是多啊。”织儿感叹道。
满场鲜衣亮服,随处可见换上骑装的年轻郎君。
常有人将寻郎觅夫的女子喻作花蝴蝶,可男子求偶,心切起来比花蝴蝶要主动不少。
那泉书公主瞧着也不是个怕事的,但一遇有人上前套近乎,说没两句她就往锦衣卫身后躲,尤其爱躲在袁阑玉背后,闹得他被动极了。
将要开场之时,太后来了。
仪仗鱼鱼雅雅,太后坐在步撵上,最后在泉书公主的搀扶之下去到尊位。
马球场中,参赛的儿郎们都下了场,只待一展马背英姿,得贵主青睐。
太后与泉书公主笑说几句什么,把这位蕃国公主说得捂起了脸,她这才摆正视线,朝望台两边扫了扫。
到右边时,目光在司滢身上逗留一瞬,很快往前探去,曼声道:“开始罢。”
“噹”的一声锣响,十数马匹齐头冲出。
场中袍衫猎猎,这样难得的场合,就算不被公主相中,在太后跟前挣个脸也是好的,是以人人使出浑身解数,争球钻隙。
约莫两盏茶的功夫,决出了头一场的胜负,然而下头才结束,守在旁边的罗太监便听人报了件什么事。
罗太监两肩缩得紧紧的,片刻不敢耽误,拧身便往尊位去。
他禀完事后,太后脸上的笑蓦地收起,她先是从坐上起来,接着往前没走两步,身腰便软伏下来,竟是直接昏了过去。
众人不明所以,看着宫里人一个个忙着去救凤驾,底下交头接耳也没个准信。
直到乱糟糟散了场,才听说了一桩朝堂大事:赵阁老没了。
按风闻,是阁老的气没续上,倒有一口痰堵在喉咙管,最后活活憋了过去。
而他突然上不来气的原因,是与同样在府里养病的儿子有了争执,所以简而言之,是被儿子给气死的。
一朝阁老,更是当朝首辅,这事引得不少人议论纷纷。
换作以前,司滢对朝事不大上心,但这回不同,她去了陶生居等谢枝山,打算要向谢枝山求证几句。
手头事忙,谢枝山回得便有些晚,到府里时,司滢已经等得困了,在房厅里打起瞌睡。
她偏头枕着手臂,探出袖门的腕子细得两根手指能掐圆。
有些人睡起来才叫酥软招人,光致的脸,鲜亮的唇,灯下说不出的美态。
谢枝山坐到旁边看了一会儿,脸压过去,试探着啮她的唇,一点一点,抿糖浆似的。
她醒了,朦着眼看他,他顺势挤进椅子里,把人掬到腿上。
牙关像是被他撬开的,又像是自己张开的,反正迎了他一把,最后感觉舌根又酸又麻,只是人犯着眯瞪,手却无师自通,游进了他官服的交领里。
谢枝山往后退开,把她的手摘下来,颇为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