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玄奕帝面色冰寒,宰相便出列奏事,不至于让场面太难看。
“启禀陛下,眼下边境疆域重定,京城距边境便有些过近了,眼下该早做打算迁都才是。”
玄奕帝点头,“宰相此言有理。”
待玄奕帝欲接着开口时,却听见慕寒之接过话头,“此举恐怕不妥,宗庙之所,乃元贞国命脉之所在。国之大事,在祀与戎[2],若贸然迁都,便是不敬先祖。更何况如今战事终了,萧国同元贞国愈显亲密,并无战事之忧,如此岂非因小失大?”
众人也知道,迁都一事过于重大,若是失了先祖根本,弃宗庙于不顾,此举实在不妥。
慕寒之此言并非没有道理,然萧国狼子野心,仅是元贞国的半壁江山他们岂会踌躇不前?连他自己也说了“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将来必定还有战事将起,如今元贞国处于劣势,萧国若再次兴兵,京城便有陷落之危,现下只不过是缓兵之计,两国都有自己的考量。
几位大臣倒也谏言反对迁都,连洛玄也在其中。只是他立场尚不明朗,如今萧国第一日摄入朝政他便出了头,也不知道心里作何打算。
第一次萧国参政便引得朝堂人心浮动,玄奕帝的脸色阴的挤得出水,下朝后便气冲冲地去了太后宫中,正巧庆佳长公主也在宫中陪太后说话。见皇兄脸色不善,庆佳便乖巧请安,太后见势就猜到了几分。
“齐霄,想必你今日已见到那慕寒之了吧。”
魏齐霄随意行了个礼便坐下,“哼,那个慕寒之,全然不顾及朕仍是元贞国主君,仗着萧国的势,随意搪塞、干涉朕的决策。”
庆佳复坐回太后身边,“皇兄,如今萧国如日中天,而我们……也不是皇妹说丧气话,只是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若是想反败为胜,只有效仿勾践,卧薪尝胆,暗中谋划,可千万不能冲动行事啊。”
太后也赞同庆佳的话,“不错,哀家明白这些年你心里苦,但形势比人强,如今我们也只能蛰伏。”
魏齐霄也只得压下怒意,“且先让慕寒之再得意几日,待寻到时机,朕必灭萧国而后快。”
三人一起用膳时,太后瞧着庆佳气色极好,想来这两年夫妻感情和顺,驸马虽未在朝中任职,但如今远离朝局也并非坏事,也颇觉欣慰。
“庆佳,驸马今日怎的没同你一块进宫?”
庆佳闻言,略有些羞涩地开口,“儿臣提起想求一幅青州顾老先生的丹青,因这老先生脾气古怪,若无诚意,谁来求画他都不乐意,驸马便亲自去了……”
太后笑着说,“那就好,说明当年给你挑的这门亲事没挑错,只要儿女万事顺遂,便是做母亲的最大的心愿了。”
说着又想起了沈家,感慨道,“幸而当年没有将你许配给那沈云疆,否则你如今岂不是要守寡了?可见‘塞翁失马,焉知非福[3]’。只是那沈云疆,可惜了……”
庆佳挑了挑眉,“既然他当时拒了婚事,便说明我们命中无缘,儿臣并未放在心上。只是沈家一门男丁俱亡,如今只剩位夫人,确实怪可怜的。”
魏齐霄轻哼,“沈云疆福薄,朕的皇妹自然不会嫁给无福之人。只是如今除却沈家,可用的武将竟是寥寥,从前随先帝征战的君侯如今都已年迈,并不得用。朕能上哪找第二个沈家呢?”
三人复又陷入沉默,太后突然想到什么,“皇后母家不是有人在军中么?你同皇后商量看,能不能在军中挑选些可用的人才,不过虽然破格提拔可行,却也怕萧国警惕。应暗中进行,不在萧国面前露出痕迹才是。”
魏齐霄闻言倒是难得地沉思许久,“此计可行,暗中训练一批战力极强的军士,趁萧国不备时一举拿下。听闻萧国太子妃有孕,只可惜她未随行前来,否则将慕寒之同她一并扣下,便有了谈判的本钱。”
见魏齐霄欲退下,太后开口道,“齐霄,哀家知道你对皇后并无情意,但皇后毕竟是皇后,该给她的尊荣一样都不能少,否则后宫不定,影响前朝。”
魏齐霄耐着性子称是,便退出殿中,传了步辇朝皇后宫中去了。步辇轻摇,也荡起了魏齐霄的思绪。
[1]《孟子》
[2]《左传·成公·成公十三年》
[3]《淮南子·人间训》